|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豔福擒飛白 | 上頁 下頁 |
| 三十四 |
|
|
|
飛白目光落在前方遠處,也不知是在說服旁人,還是在說服自己。「只要她,還能待在我看得見她的地方……」 就是……她當真只想要他的身子,不願做他的妻,他也都依了她便是。 恍恍惚惚的飛白和心神震盪的魁北,渾然不知此時此刻,佇立在大殿門口的尊貴男人面色鐵青,眼底已有殺意閃動。 「孤的重臣,豈能容一個不知好歹的女子辜負嫌棄?」 蔡桂福萬萬沒想到自己「我走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遠走他方,與君不見的計劃,只維持了短短一個晚上和一個早晨就被打碎成渣渣。 她神情憂鬱沉沉地坐在熟悉的亭子裡,水畔的遊魚時不時翻騰起漣漪,那激起的泡泡轉眼消失得不見影…… 蔡桂福覺得自己就跟那些魚一樣。 再怎麼歡脫蹦跳,最終還是得落回水裡。 她低著頭,心口悶塞得萬分難受,又有掩不住的難堪與內疚。 ——明明可以理直氣壯地氣惱他憑什麼派人跟監她?明明她和他男未婚女未嫁,她都立好字據把偌大的一份安栗事業全留給他了,她應該半點也不欠他什麼才對。 可蔡桂福內心深處真切明白,她其實真的虧欠他太多太多…… 她仰頭望著亭子上空的木雕紋路,努力眨去滿眼刺痛的灼熱淚意,臉上一片倉皇茫然。 直到那個高大熟悉的身影來到她跟前—— 「……對不起。」她不敢看他,除了羞愧,更唯恐只要一對上他的眼神,自己就會情緒潰堤,淚崩難止了。 飛白在她對面膝坐了下來,大手輕輕地撫過她淡淡暗青、淚光漥然的眼角下方,低聲道:「乖,別怕,我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求,你日後只管安心憑著你自己的心意行事,我萬事都由著你……只別再避著我,讓我不得見著你一面……這樣就好。」 蔡桂福聽他溫柔得近乎懇求的話,心都要碎了,她再也控制不住淚水紛紛滾落,「飛大人你……你別這樣……都是我不好,是我沒心肝,我……」 他深邃眸裡滿滿是痛楚的憐惜,大手顫抖著忙要拭去她那像是流也流不盡的淚珠,沙啞急道:「別、別哭,你很好,是我不夠心胸寬闊,我太固執己見,明明都說了不逼你的,卻還是——讓你難受了。」 她哭得不能自已,作夢都沒想過自己哪裡來這麼天大的福分,能夠得這麼一個嶔崎磊落、剛毅果敢又情深真摯的偉男子來愛? 她一身都是缺點,自私又小氣,又有現代人這樣那樣愛防備愛算計的壞習性,她、她根本就不值得他把自己低到塵埃底的愛她。 刹那間,蔡桂福所有的害怕擔憂、顧慮仿徨和咬牙撐住的抗拒,都開始搖搖欲墜…… ——阿福,你這個膽小鬼,你真的要為了一個可能穿越回家的疑慮,拒絕了有可能是這一生唯一一次能擁有真愛的機會嗎? ——蔡桂福,你捨得他嗎? 「我……」她哭得直抽氣。 那一句「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選」還在唇齒間,忽然有個高昂的嗓音在亭子外氣勢洶洶地響起—— 「聖旨到!」 飛白眸光凜冽瞥去,蔡桂福則是茫然地望向不知何時在亭子外的那幾個侍人,領頭銜旨的是神情冷冰冰盯著她的公公。 飛白心沒來由沉了沉,他迅速收斂心神,緊緊握住了因為慌亂而小手冰涼的蔡桂福,「莫怕,一切有我。」 她仰頭望著他,狂跳不安的心頃刻間就穩穩安定了下來,乖乖地點點頭。 待他二人跪下聽旨時,伢大監看著他們一高大一嬌小十指交纏的模樣,只覺得一口老痰堵在喉頭,眼角抽搐了下,心下忽感不妙—— 等等,現在這是什麼畫風? 伢大監忽然有種難道自家主公和自己就要枉作小人了的荒謬感。 但是,管他的呢,正所謂帝王一怒,伏屍百萬,血流千里……今日這番處置和動靜,主公已經可算是看在飛白統領的面子上了。 況且就算飛白統領為了情之一字,自願百般委屈,也得看主公和眾兄弟舍不捨得、肯不肯呢! 這阿福姑子太也不是好歹,是拿他們北齊大好男兒當碟瓜子兒,想嗑就嗑,不想嗑就呸遠遠了是吧? 「奉天承運,帝皇詔曰:今有護國大巫來稟,東方天星自化外而來,身帶煞氣,擾爾北齊,人心浮動,蕩蕩不安,此星行事狂悖,祟亂朝廷重臣,致使上下不和,令乃不行,視我北齊皇權帝威於無物,孤聞之大怒也,諭令立時捉拿此星附身之蔡氏桂福,命大巫于正午陽盛之刻開壇,驅除此星戾氣,並拘於陰山天壇之上七日七夜,直待清明恢復,旁人不得阻攔,違旨者,孤一律當誅不誤!欽此,謝恩。」 就在蔡桂福還聽得一頭霧水茫茫然的當兒,飛白已經臉色大變,猛然起身,神情嚴峻冷冽得令人心驚。 「伢大監,這旨,恕飛白不能遵!」他將蔡桂福護在身後,極力穩住心神,沉聲道:「蒙主公愛重,飛白甚是慚愧,然此事緣由從來牽扯不到旁人,請大監容許暫且在此一等,待飛白進宮求主公收回成命——」 「飛白統領,這是聖旨。」伢大監一臉正氣凜然。 飛白眼神危險了起來—— 「飛大人。」蔡桂福拉拉他的袖子,望著他赤紅不甘的鷹眸,小小聲地道:「我領旨。」 皇帝因為寵信愛重他,所以才見不得他被自己這樣折騰,所以她被關、被懲罰也是應該的。 她反倒感謝皇帝讓她有這個機會贖點罪,心裡也能好過一些些…… 「阿福!」他心下大痛。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