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豔福擒飛白 | 上頁 下頁
十四


  早上來了五個色迷迷的潑皮、五個吭吭哧哧連話都說不好的小娘子,還有兩個一開口就指摘她身為女子不該抛頭露面、理應將營生全數交予夫家作主、話裡滿是酸不溜秋的書生……

  如果不是當場翻桌對公司影響不好,她還真想把整條矮案砸到那兩個酸書生的臉上!

  「拋你媽!露你妹啦!」她現在想起還是氣恨得牙癢癢。「想搶我的人A我的錢,還講得這麼大義凜然替天行道,當老娘好欺負的啊?不知道我上面有人嗎?嗄?」

  門口那個高大男子無聲而入,犀利鷹眸在對上她的刹那,有一抹隱約掠過的柔和與關注。

  「……怎麼又生氣了?」

  蔡桂福看見是他,也不知怎地就心虛了,拔高了聲笑道:「飛、飛大人,今兒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他皺了皺眉,「這媒婆子的口氣是哪裡學來的?」

  她眨眨眼,縮了縮脖子。「呃……您找我有事?」

  「缺人手怎不向上呈報?」他挑眉問道。

  她臉上表情空白了瞬間,然後她才撓撓頭,訕訕道,「欸,我還真沒想到耶。」

  以前還能打安栗專線請求支援,現在……罷了,說起來都是滿眼淚。

  「你當真以為我撥這官股挹注,就只等著坐享其成?」

  蔡桂福本來想回一句「啊不然咧」,但是見到他的警告眼神,又龜縮了,趕緊陪笑道:「飛大人果然是我朝骨幹菁英,心胸開闊思慮遠大,您願意援手,民女當然是千恩萬謝一百個我願意了,嘿嘿嘿嘿。」

  「好好說話。」他又想歎氣了。

  「喚。」她立馬肅容,恭恭敬敬地對他鞠了個躬。「有勞大人了。」

  飛白一窒。

  ——他怎麼突然手很癢,很想打某人的小屁股呢?

  可憐飛白尚且不知,當一個男人開始對一個女人產生出言情小說裡面所謂的「小東西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呢」的情結,就表示那個男人已經慢慢淪陷……

  栽了栽了栽了……

  最後,他還是歎了一口氣,大掌拍了拍。

  門口魚貫而入的是十幾名氣度賢淑、笑容可親、精神抖擻、衣著優雅、動靜合宜,年約二三十的女子。

  「奴婢們見過阿福姑子。」她們訓練有素地朝她福身,態度謙沖崇敬。

  「……」蔡桂福都看傻眼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這些姑娘都夠資格去選美了,難道是要給她用的?

  「這是皇宮裡到了年紀放出宮的姑姑,」飛白隱下其中有幾位是他暗影手下的內情,平靜地道:「以後就在你這裡當差,該教什麼,該做什麼,都由你一手訓練,至於俸祿一概由我這頭提撥發放,你大可放心。」

  這個狐狸精是不折不扣的小錢鬼,要她自掏腰包請這麼多人手,恐泊又要哀號半天了。

  想起她那沒臉沒皮唉唉叫的小模樣,他眼底不禁浮現隱隱笑意,有著自己絲毫未察覺的寵溺與愉悅。

  「飛大人你……你人真好。」蔡桂福感動到揪著他的袖角猛搖。「對不起!我以前都誤會你了。」

  「誤會我什麼?」

  「誤會你是——」她總算及時理智回籠,眼神虛虛地亂飄,忐怎不安地把他的袖子絞得皺巴巴一團,後來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麼好事,慌張張似燙著了般地鬆開手,煞有介事地撫了撫那被揉成鹹菜幹似的玄色滾銀邊袖角。「哎呀,飛大人,您這衣衫的繡工真精緻,可漂亮了,不知是哪一家的手筆?有空我真應該也來去訂做幾件——」

  「皇宮針黹坊。」他低頭看著她小腦袋僵頓住的樣子,嘴角微勾了起來。

  「……喔。」她差點就不滿地「嘁」出聲來,但還是有鑒於他的權柄甚大,只敢偷偷白了他一眼。

  蔡桂福全然不知自己和飛白之間「親昵」的一舉一動,落在一旁這群姑姑的眼中,是何等的不敢置信。

  飛白統領居然眉眼溫柔的笑了?雖然無聲無息,但是那抑止不住上揚蕩漾的眼神和嘴角,簡直是……奇跡啊!

  刹那間,所有的姑姑不約而同對居然「膽敢」對飛白統領動手動腳、撒賴賣乖的阿福姑子肅然起敬了。

  ——以後,得抱緊這位阿福姑子的大腿才行啊!

  這是姑姑們共同的心聲。

  「餓了嗎?」但聞飛白統領低頭含笑,對只及他胸膛高的小姑子輕聲問。

  「餓了餓了,等安置好姑姑們就來去吃午食吧,我請客!」那一頭短髮身量嬌小的小姑子則是仰頭對著高大嚴肅的男子笑,笑容燦爛歡快得連旁觀的人都情不自禁跟著心情好了起來。

  這春日,真的來了呀……

  ***

  京師東城這頭,大部分都是王公貴族、名門世家壯麗典雅的建築,說是北齊「帝寶豪宅區」當之無愧。

  然而在動不動就占滿一整條街的各家豪奢宅邸中,卻有一處幽靜巷弄遍植白楊樹,並隱約夾雜著清清淡淡的梔子花香。

  巷弄深處,有扇看來肅穆沉靜的檀木大門,上頭鑲著兩隻左右各異卻古樸威嚴的黑銅圓環。

  若蔡桂福是道地的北齊人,就會知道這兩隻意象懾人的銅環,一則代表太陽燭照,一則代表太陰幽熒,都是傳說中由兩儀演化而成的聖獸。

  飛白此刻正在這座建築古典、而守密森嚴的私邸中,靜靜等待。

  他五日一休沐,若換作往常,他定是在皇宮北翼的暗影大堂中處理公務,再不便是親手「鍛煉」一干暗影手下,總之就沒個空暇時候。

  然而這兩個月來,這位暗影統領卻破天荒準時休沐,驚掉了數千暗影和數百大宗師、甚至是高壑帝的眼珠子。

  礙於眾人對他的敬畏,雖然人人滿肚子沸騰的八卦疑問,卻始終沒人敢冒死去開這個口多問一句。

  至於高壑帝,倒也不是不想問,而是被心愛的阿旦皇后警告——

  好不容易嗅到了一點姦情的苗頭,要是他膽敢打草驚蛇把飛白的春天給嚇跑了,就不准上鳳榻一個月,以示懲戒!

  縱然帝王威儀不容挑戰,但是事關自己的吃肉權益,高壑帝自然是不敢等閒視之,所以只能有看到也當沒看到。

  反正到最後倘若姻緣事成,還少得了他這個主公當證婚人嗎?哇哈哈哈!

  而飛白這邊,又哪裡知道他近日正常到反常的行徑,已經在皇宮和暗影部門中掀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插賭風?

  「賭一年俸祿,統領在三個月內一定能夠搞定人家小姑子。」某大宗師豪氣地一擲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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