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萬年怨偶紅娘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怎麼沒見寒副統領和鐵副統領?」喜鵲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先回答爺的問題。」他微眯起眸子,剛毅嘴角抿成了一直線。

  「今兒天氣真不錯啊。」她索性含混到底。

  「你——」范雷霆臉色沉鬱,可見她紅腫可憐的小臉,心下又是一疼,只得暫且先將千刀萬剮復仇這件事擱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往屋內走。「寒兵和鐵戢當職,今日不會出宮。」

  話說回來幾日不見,為何她開口「關懷問候」的卻是他們二人?

  他心裡滿滿不是滋味,可又惦掛著她的傷勢,待扶她入廳裡坐好後,自懷中取出一隻黑色小罐,旋開蓋子挖了一大坨上好治傷靈藥,輕手輕腳地為她抹上腫脹瘀血的面頰,手勢之輕柔,生怕一不小心又會碰疼了她。她傻傻坐著,屏氣凝神地感受著他憐惜的撫觸,心底又是歡喜又是茫然,渾然不知此時此刻澎湃蕩漾在全身上下的酸甜忐忑恍惚感,究竟都是怎麼了?雷霆大人為什麼連為她上個藥,都要用上這麼熱烈又心疼的目光盯著她?

  他這麼做就不怕她心生誤解,誤以為他是對她——對她——

  唉!他對她還能有什麼?不就是「姊妹相親」嗎?

  思及此,喜鵲心念一動,忽然有些衝動想問他和那妖豔美男子究竟怎麼結下的孽緣,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若是捅破了這層薄紙,惹得他惱羞成怒,說不定往後就再也不願見她了。

  她呼吸一窒,一顆心緊緊絞疼了起來。

  不行不行,再怎麼搞不清楚狀況也不能冒此大險,姊妹相親就姊妹相親好了,總比往後再也見不到他強。

  喜鵲一顆心顛三倒四翻來覆去,最後只化作一聲長長歎息。

  可她始終忘了弄清楚最關鍵的一件事——

  自己究竟為何為此失魂落魄至斯?難道是她打從心底一點都不想他只是拿自己做姊妹相待嗎?

  「還是弄疼你了嗎?」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有些不安。

  「不是的。」她低垂粉頸,也不知為什麼有些鬱鬱寡歡。

  范雷霆還以為她是在記怪自己這幾日都未來看她,不由微感歉然,解釋道:「王爺後日到京,這陣子宮廷內戍務繁重,恐要等王爺一個月後回返藩地,方能好些。」

  「大人不用解釋,小的明白的。」她又歎了一口氣,忍了半晌,最終還是半真半假地試探道:「那這一個月,大人不就沒空相親了?」

  他臉上歉疚之色瞬間僵凝。

  她久等不到回答,不由奇怪地抬眸朝他望去,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登時寒毛一炸,久違了的心驚膽戰再度翻江倒海般當頭沒頂而來。

  他他他又變臉了,又變臉了啊啊啊!

  喜鵲閃過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可是一時之間又能逃到哪裡去?幸虧范雷霆在一番恨恨得咬牙切齒,全身骨骼發出憤怒的辟哩啪啦駭人不祥響聲後,兇猛目光瞥見那腫得像饅頭的楚楚小臉,心下抽緊,所有滔天怒氣霎時消散無形。

  「別說胡話了。」他緩緩舒出一口憋悶良久的長氣,無奈地道,「有心思想著旁的閒事,不如好好將養身子。」

  喜鵲眨了眨眼,小嘴詫異地張大了。「嗄?」

  「餓不餓?」他面色又恢復如常。

  「有一點。」

  「到一品酒樓如何?」他記得她很愛吃那兒的菜。「好——」她突覺不對,連忙改口,悶悶不樂地道:「不好,我現在這豬頭三的蠢樣,才不要出去招搖過市徒增笑料。」

  他抑下笑聲,目光溫和地看著她,「那回總教頭軍府吃?」

  「貴府廚子手藝好嗎?」

  他想了想。「聖上賜下的前大內禦廚,應當不錯。」

  她眼兒亮了起來。「我要吃我要吃!」

  看著她歡天喜地的模樣,范雷霆心情頓時也大好了起來。「爺的行雷就在門外。」

  「那還等什麼?」一時樂過頭的喜鵲主動拉了他的手就朝外走,邊叨叨絮絮。「雖然小的現在嘴也破牙也軟胃也疼,可喝點山珍海味熬的粥粥水水什麼的總行吧?走走走,喝湯了喝湯了,我餓死了。」

  他的眸光落在那緊緊抓著他的雪白嫩手上,嘴角滿足的微笑逐漸變化成了傻笑。

  不過,該辦的事他絕不會忘記。

  兩日後的黃昏,禁衛軍趙冬乖乖到萬年紅娘居報到,並且帶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

  總教頭大人昨天半夜三更時分,隻身一人前去砸了沐將軍府,並且把沐將軍揍趴在地,讓其斷了三根肋骨、碎了兩顆牙還折了一隻胳臂。

  此事驚動朝野,言官彈劾的奏摺如雪片般飛抵皇上龍案前,要求聖明天子重懲本該戍守皇城安危、卻反倒帶頭作惡的禁衛軍總教頭范雷霆。

  「然後呢?然後呢?」喜鵲驚得一把掐抓住趙冬的手臂,疼得他皺起了眉。「他要不要緊?他要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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