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萬年怨偶紅娘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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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鵲簡直樂壞了,沒想到這難搞的總教頭竟然答允了她的計劃,正所謂好的開始便是成功的一半,說不定不到十天半個月就能來個「貨物出清」,豈不妙哉? 那「七夕一過,魂飛魄散」的威脅感好似也離她越來越遙遠了。 喜鵲一路快樂得不得了,全然沒有察覺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遠遠地跟在她後頭,直到見她哼著小曲兒進了「萬年紅娘居」裡,反手掩門上了閂,這才放心掉頭往回走。 「就她那豆點兒大心眼,還好意思自封京師首席紅娘?」范雷霆咕噥。 雲散去,十六的月亮終於露臉,悄悄地鋪就得滿大街上淡淡銀光…… 第二日一大清早,天才濛濛亮,一身小廝童子打扮的喜鵲一本正經地站在他房門口,手裡捧著銅水盆,等待大人傳喚。 媒人做到這麼服務到府的,古往今來,她也算是第一人了。 門呀地一聲開了,她立刻舉起手中的銅水盆,恭敬道:「大人請用。」 「你這是讓爺洗還是讓爺喝的?」范雷霆低頭看著她,一大早臉就很臭。 敢情是起床氣來著? 真不可愛。 她的笑臉僵了一瞬,隨即能屈能伸地跟在他屁股後頭跨了進去,「大人昨晚睡得可飽?要不要先洗把臉、用青鹽漱漱?府上的燕管家說大人早上慣喝小米粥配饅頭,小的馬上幫您端去?」 「吵死了。」他陰沉著臉抓過屏風上的玄色勁袍套上,再將特製的銀鏈軟劍束腰成帶,濃密長髮尚未梳束。 「這由小的來吧。」一個清脆的甜聲在他背後響起。 喜鵲本來看傻了眼,見他動作俐落熟練,想是平常皆親力親為,從不喚人伺候的,可是她好歹也是他的貼身小廝,主子什麼都做完了,她還貼身個鬼啊? 她另一番暗存的心思卻是——若是服務得不好,讓范雷霆覺得她的存在壓根可有可無,把她給攆出府怎麼辦? 范雷霆倒沒有她這麼多迂回念頭,只是因她突如其來的要求,微愣了一下。 「大人,你可以先坐下來嗎?」她拿著梳子和玄色發帶,臉色有一絲為難。「你太高了,小的攀構不上。」 他皺起眉,可見她那眼巴巴望著他的小圓臉,心一軟,這才直板板地坐了下來。 「隨意綁綁,別給爺弄成娘娘腔的。」他凶蠻地警告她一聲。 「知道了。」她臉色有些異樣,最終還是沒憋住。「總教頭大人,小的不敢誇自個兒本就生了顆七巧玲瓏心,可也不是那等沒眼色的,像大人這麼高大威猛、雄壯昂藏的款兒,就算梳了飛燕髻、穿了石榴裙往那大街上一擺,也沒人會說您不是男人的呀!」 范雷霆險些嗆到,濃眉倒豎地回頭怒瞪她。「你這是說爺像人妖?」 喜鵲瑟縮了下,趕緊笑得嬌甜又諂媚。「哪兒的話呢?小的是誇大人渾身上下陽剛偉岸得十足十,任誰瞧見了都會豎起大拇指贊聲『是條真漢子!』」 「閉嘴!梳頭。」他怕自己再聽下去會忍不住將她按在腿上狼狠痛打一頓屁股。 明明字字句句像是讚美,可由她的小嘴裡說出來,就怎麼聽怎麼彆扭惱人。 喜鵲見他臉色鐵青,雖不知自個兒又哪兒出錯,還是戰戰兢兢地專心梳頭,纖纖小手輕柔地穿過他烏黑長髮之間,細細梳順了,然後憑記憶中平素他的模樣,將左右兩側的髮絲束到腦後,以玄色發帶系緊了。 「好啦,大功告成。」看著銅鏡裡的男性粗獷陽剛臉龐,不知怎的,她心底微微蕩漾、浮動了一下。 認真瞧來,范總教頭真的很好看,不是那等翩翩風采的俊美迷人樣,可通身上下滿盈的男子氣概,卻是更加強烈得令人心跳加快。 她吞了口口水,突然覺得有點口乾舌燥。 這是怎麼了?她早上起床明明灌了三大碗豆漿才出門的呀,現下口渴個什麼勁兒? 「你為什麼沖著爺流口水?」他狐疑地盯著她。 「流口水?沒啊,小的只覺口幹……」她話說到一半,連忙咽了回去,慌忙用袖子抹了抹嘴邊。「沒事,小的自小恍神就會流口水,老毛病、老毛病。」 「什麼怪癖?」他瞪了她一眼。 進宮點卯的時辰快到了,范雷霆沒那等空閒心思去搞清楚這媒婆子腦袋瓜裡究竟裝的是什麼草料,自顧梳洗完後大步往外走去。 喜鵲腿短走不快,趕緊小跑步跟上。 雖然身為手掌皇城十萬禦林禁衛軍權的大人物,范雷霆私下卻極為低調,出入不坐轎不乘車,總是自行策馬來去,至多是左右兩名護衛隨行。 可是今日卻別有不同,高大身影後方,多了個騎著牡馬的瘦小童子。那童子便是女扮男裝成小廝的喜鵲,為了不露痕跡,她甚至用布條將胸部捆了個嚴嚴實實。唉,姑娘家太有料,也是件苦事啊! 幸虧范雷霆臨出門前,命人在府中尋了匹性情最溫馴的牡馬給她,否則依她這三腳貓的騎術,恐怕沿途都得在上馬、摔馬、上馬又摔馬……當中度過7。 寒兵和鐵歌雖然一早便得了頭兒的命令,可仍舊時不時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暗暗打量這名媒婆。 若非事有蹊蹺,就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頭兒那鋼澆鐵鑄的性子,怎麼會容許一個女人「隨侍在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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