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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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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腦中一片空白,渾身如墜冰窖的崔麗華,受傷的侍女更快地反應過來,跌跌撞撞撲跪在慕容獷和孟弱的腳下,痛哭失聲起來。 「惜妃娘娘,大君奴當初聽命主子做下了無數錯事,助紂為虐,實是罪孽深重,可奴所犯下的罪,自有國法宮規懲罰……」侍女哀哀痛泣,說不出的心酸悲苦。「主子卻日日狠毒打罵,時時動用私刑,罪奴活著,卻生不如死……求大君和娘娘賞罪奴一個痛快,罪奴甘願棄市,也不想再受這般凌遲碎剮了,嗚嗚嗚……」 「你流血了……」孟弱看著面前侍女的慘狀,臉色變得蒼白。「咳咳,別急啊,還是先包紮傷口再說吧。」 慕容獷懊惱地蹙了蹙眉,自責自己竟一時大意讓嬌病體虛的阿弱撞見了這麼血腥的一幕,他充滿保護欲地牢牢環擁著她,後退了兩步,沉聲道:「黑子!」 原是守在殿口的黑子忙指揮兩名侍人進來,一個迅速檢查了侍女的傷勢,而後在慕容獷的頷首下,迅速將人帶下去診治;另一個則是站在失魂落魄的崔麗華身側不遠,只要她稍有異動,立時出手制伏。 「崔姊……崔氏,」孟弱感覺得出慕容獷絲毫不想自己在這破敗的冷宮多待,可是她昨兒求了他大半日,好不容易才在他的陪同下得以前來,自然得把握機會長話短說,問出心中「疑惑」。「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本宮今日如此淒慘落魄,還不是拜你所賜??」崔麗華回過神來,美麗卻陰鬱的眼眸閃過一抹暴戾,諷刺地尖聲道:「昔日本宮總以為邪不勝正,一切陰晦肮髒的手段又怎敵得過金石不換的真心實意?可本宮竟是錯得離譜——」 「崔氏!」慕容獷語氣慍怒森冷地低斥,「管好你的髒嘴,別以為仗著出身權貴就能蔑視孤的阿弱,和她相比,你連她一根髮絲也及不上!」 崔麗華狠狠一顫,眸中的暴戾恨毒刹那間被深深的悲苦委屈取代了,抖著聲破碎哽咽道:「大君……一日夫妻百日恩,難道您忘卻了和臣妾曾經的恩愛纏綿嗎?您當初最喜歡的不就是臣妾的高貴、驕傲,臣妾身上流著的是士族巨閥崔氏的尊貴血液……」 慕容獷身軀一僵,莫名心虛地低頭瞄了懷裡面色晦暗不清的小人兒一眼,生平第一次有種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他過去好像……嗯,稍稍有太過荒唐了些。 「孤昔日對你高看一眼,你就能養肥了膽子,攀誣陷害、作亂後宮嗎?」他並沒有否認當時曾愛寵於她的事實,冷冷地道。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臣妾沒有!」崔麗華淒厲地怒叫,幾乎聲聲血淚。「臣妾根本不知道花簪上的鉤吻之毒從何而來,況且臣妾再蠢,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如今還落下日日腹絞劇痛欲死的症候——」 慕容獷眸子冷厲地眯起,正要說什麼的時候,懷裡的孟弱輕聲開口。 「那你可敢發誓,那花簪不是你親手自戕己身?」 鉤吻是她自陳國前來大燕途中,路經大片北地隨處可見的金銀花,便藉詞胸悶煩厭停下來透透氣兒,于遍野花林偷偷摘得,藏於荷包置放車窗晾曬。 雖然只有一點點,卻已足夠扳倒一個自以為高高在上、勝券在握的崔麗華。 崔麗華僵住,目光有一絲倉皇慌亂地望向旁處,而後故作不屑地嗤道:「大君素來英明,沒想到卻被你這狐媚子一時迷惑失了常性,可你別以為自己可以永遠隻手遮天、欺瞞世人!待得大君日後省思過來,是人是鬼,爾自有報應!」 「夠了。」慕容獷聽得勃然大怒,鳳眼殺氣乍現。 「你就這麼恨我?」孟弱小手緊緊攀著他,穩住了慕容獷,悲傷的眸子裡有著前世今生綿綿無止境的晦暗苦恨。 「本宮當然恨你!」崔麗華滿目血色地瞪著她,咬牙切齒道:「知不知道本宮生平最瞧不起你這樣的女人,小白花兒似地虛假得令人生厭?除了會哭哭啼啼裝柔弱狐媚君上外,你還會什麼?本宮居然得跟你這種貨色爭奪帝寵,這真是我崔麗華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慕容獷聽不下去了,長腿猛然抬起,將尖酸刻薄的崔麗華一腳踹飛了出去,慘叫著重重摔在牆角。 「咳咳……咳咳咳……」崔麗華痛得身子蜷縮起來,不斷嗆咳得隱隱咯血,顯是內傷受創嚴重,美麗的眼裡終於有了一絲驚恐和絕望。「大、大君,咳咳咳,您居然為了這賤子傷我至此?」 「孤老早就該這麼做了。」他面無表情地道,「也省得你們一個兩個成日蹦達,面上笑靨如花,暗地蛇蠍心腸,把孤的後宮攪弄得烏煙瘴氣,不死不休!」 「你怎麼能……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堂堂博陵崔氏的第一貴女……」崔麗華劇咳著,乾瘦的臉龐像癟了的將凋落花,嘴角的鮮血令人怵目驚心。「她孟弱不過是個寒微之身的病秧子,她到底有什麼好?」 慕容獷眸底掠過厭煩不耐,俊美臉龐沉黑如漆,擁著孟弱就要轉身離開這個晦氣的地兒,連最後哼聲都懶得施捨給她。 在這後宮中,可以容許有心機的陰狠,卻容不下自以為是又心計拙劣的蠢人! 孟弱卻握住他的手,若秋水般的眸子澄澈地注視著她,輕聲道:「是,你出身尊貴,所以在你眼中,但凡身份不如你的女子就沒有資格留在大君身邊,除了你之外,誰對大君的真心都能夠被蔑視、踐踏如泥……可你憑什麼呢?」 崔麗華狀若惡鬼地瞪著她。 孟弱幾次重傷過後,體虛易倦,強撐了這會兒已經熬不住了,滲出冷汗的額心倚在他胸前,卻還是努力提氣堅定地宣告—— 「我,心悅他,從來不比你少一分一毫。」 慕容獷刹那間心暖得就像要燒起來了,低眸看著她,眼神不自覺蕩漾開來滿滿疼惜和歡喜。 ——他的阿弱心悅他呢! 「是,阿弱就算沒有尊貴非凡的出身,可在孤心中,她是舉世無雙、獨一無二,任誰也比不上!」慕容獷嘴角往上揚,鳳眸燦爛如朝陽,驕傲得意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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