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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她悚然一驚,喜悅霎時湧入了她全身血液裡;她轉過頭,脆弱的,又希冀地道:「電話?誰找我?」

  會是他嗎?

  「是一個老先生的聲音,我不知道他是誰。」

  宿棋心驀然一沉,臉上的笑容也搖搖欲墜,「哦,是我們老董事長,我去接。」

  她慢慢地走到了茶几邊,接起電話才喂了一聲,老先生急怒攻心的聲音已經搶先入耳。

  「宿棋,你對新樓做了什麼呀?他現在每天回家暴躁得像頭蠻牛,再不然就是頹廢的灌酒喝,而且還公然招來女人陪宿,我這老爸問他也不回答,只是冷冷地對我說:去問宿棋!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事,讓他變成了這樣?」老先生又氣又急又傷心,擔憂兒子的心情已經凌駕了一切。

  宿棋鼻頭一酸,眼淚瞬間落下。

  有父母的果然不一樣,他受委屈了可以自暴自棄,自有父母憐惜,而她呢?還是得佯裝笑臉地過活,努力不讓別人看出她的傷悲。

  人生啊人生,有什麼喜樂可言?

  老先生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只是一味焦慮地發洩著自己的擔心,「我還以為你們兩個終於想開了要結婚了,可是怎麼又會變成這樣?早知道我就不要拚命叫新樓追求你了,唉,早知道情況會變得更嚴重……」

  宿棋心好痛,刹那間覺得被兩個自己所深愛敬愛的男人給出賣了──

  「原來新樓並不喜歡我,他只是被你逼著追求我的?」一瞬間,天崩地裂,所有的認知統統被打破,原來的親憐蜜愛也不過是一場謊言!

  「也不完全是這樣……我只是……」老先生這才注意到宿棋哽咽憤怒的聲音,不覺一呆。

  「我明白,我不過是你們權力遊戲之外的一場閒暇賭注吧?你們是不是在暗處大笑著我這個笨女人終究還是上勾了?」她激動得渾身發抖,心口一片冰涼。

  老先生這才知道宿棋誤會了,可是他一時之間也反應不過來。

  宿棋心都揪成一團,痛得無以復加,「遊戲結束了,早在江新樓對我厭倦的那一刻開始,很抱歉無法再成為你們的遊戲對象,再見。」

  她匆促地掛上了電話,生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她死也不要在敵人面前哭泣!

  「姊,你為什麼在哭?」阿梨從未見過姊姊掉眼淚,自從父母親去世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堅強的姊姊崩潰。

  宿棋轉頭見到小妹,忍不住抱住了她,放聲大哭起來,「阿梨阿梨,為什麼我們無父無母,就要被別人這樣欺凌?」

  阿梨也哭了,緊緊抱著姊姊哭泣得顫抖的身子,「姊,是誰傷害你?你告訴我,我幫你去討這口氣……」

  宿棋熱淚撲簌簌地紛紛滾落,燙痛了心也燙痛了靈魂。

  「不,我們離開這裡,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再也不要讓這裡的人傷害我們了……」

  窗外,黑夜正暗。

  宿棋第二天沒有去上班,她和阿梨在討論了一夜後決定離開臺北。

  原本宿棋不打算讓阿梨離開那所師資好又有名的中學,只是自己要離開德氏到外縣市去找工作,而阿梨又堅持要與她同進退,寧願找一家不那麼勢利的學校讀書。

  她的理由是,寧為雞口不為牛後,寧願找一家有人情味的學校享受讀書學子之樂,也不要再花心力應付那些不時找她麻煩的貴族千金。

  宿棋這才知道原來阿梨在學校裡也不是完全如意的,因此她當下果斷地決定要讓妹妹與她一同離開。

  離開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離德氏、江家父子越遠越好!

  於是宿棋帶著憔悴的眼眶,到阿梨學校幫她辦了轉學手續。

  她們打算到南部去,在那個純樸寧靜的鄉村裡該可以平靜地過日子吧?臺北的煩煩擾擾,就讓它變成一場夢淡去。

  她們的動作極快,只有把衣服和細軟收拾了就退掉房子,然後搭火車南下台南。

  新樓摟著沈曼曼,故作風流地走出了電梯。

  他近日來憂鬱頹廢的氣質更令人著迷了,可是一向被他的魅力給電得無可招架的秘書今天臉色卻怪怪的,在見到他時有些畏縮。

  「董事長……」她嚅囁地出聲叫喚。

  新樓微微挑眉望了她一眼,「什麼事?」

  懷中的沈曼曼柔若無骨的偎著他,小手還不忘撩撥地在他胸前轉圈圈,果然是美國回來的,作風開放大膽。

  秘書蹙了蹙眉頭,有些不齒。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呃,是的,張特助今天早上打電話來辭職了。」

  新樓渾身一僵,臉色瞬間刷白,「什麼?」

  秘書只得硬著頭皮再說一次,「她打電話來辭職,不等我多問什麼就掛上了電話。」

  「該死,是誰准許她這麼做的?」他的心像被剮了一個大洞,又驚又怒又痛。

  沈曼曼嬌媚的偎著他,撒嬌地道:「唉呀,有什麼關係?她不是一向對你很不敬嗎?這種員工不懂得職場倫理,辭了也就算了,你千萬別為了她氣壞身子啊!」

  萬千情緒酸甜苦辣地齊湧而來,新樓嘴裡乾澀不已,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衝動地想要立刻拋下一切去找她,狂搖著她的肩膀問她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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