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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令妹的遭遇令人同情,只是這麼多年來,你家中從沒人過去照顧她嗎?」

  「有……當然有。」她悄悄吞了口口水,「家中就我和她最談得來了,所以我才知道她很喜歡你。」

  該死!話好像愈扯慰遠了,到時候看她該怎樣圓這個謊?

  「她怎麼會知道我的?」他緊緊張張地問,心下有些忐忑害羞。

  「你是京城第一狀師,鼎鼎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她癡癡地凝視著他。

  只是她的一片深情,他怎麼也看不見。

  堂衣興奮極了,開始打算著,「是大家謬贊了,不過白衣廟在何處?我幾時得見令妹仙容呢?」

  「什麼時候!」她又傷腦筋了。

  到哪裡變出一個琴棋書畫、四書五經樣樣精通的國色天香呢?

  「該死!我慘了!」她低咒自己,頭開始痛了起來。

  「小布,幾時可以幫我介紹今妹呢?」堂衣興致勃勃地問。

  她頭皮發麻,「等……到你收我為徒之後。」

  他一怔,眸光炯炯,似笑非笑,「原來你設陷阱給我跳?不過很可惜,我這人生平最不喜歡被設計,如果還要交換條件的話,那就算了。」

  她沒想到他這麼有個性,急得再一把抱住他的腰。「哇,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堂衣被緊緊抱住腰間,整個人一愣,本能地低頭看著眉目如畫、小臉癡求的靈兒。

  男「男」授受不親,他原想推開她的,可是她的臉龐有著怯憐憐的求懇神情,柔弱得像朵雨中杏花——他心神一震,癡癡地瞅著她,一時之間口乾舌燥,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輕輕地扶起了她的臉蛋,不能自己地凝視著她黑亮的眸子。

  這樣清靈澄澈的一雙眼眸,卻被輕愁籠罩,滿滿都是淚霧煙波,晶盈的玉珠在她眸底滾動著,仿佛隨時有溢眶墜碎的危險。

  他從未在任何女子臉上見過這般揉碎心魄的美麗。

  「我的心好亂,頭好病,我完全不知道我在幹嘛,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靈兒心惱神傷地低喊著。

  「別哭。」他手足無措了,要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鬧了個手忙腳亂。「唉,你千萬別哭……」

  他的胸膛好溫暖、好有力、好安全……靈兒這些天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的愁緒像是有了依歸,偎著他堅硬的胸膛,不知怎地大聲哭了起來。

  不說還不想哭,被他這麼一說,淚水倒是找著了潰堤的缺口,洶湧恣意地沖出她的眼眸。

  「哇!我好可憐啊!」她哭得淒淒慘慘,拼命把眼淚鼻涕盡往他衣衫上又搓又揉。

  堂衣只得無助地抱著她,擠出笑容來應付四面八方投注過來的好奇眼神。

  「他是我弟弟,剛被姑娘甩了,所以才會哭得這麼傷心。」他連連解釋。

  四周的路人這才了然地點點頭,面帶同情地走開。

  天,這可是大街上呢!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布靈帶走再說!

  他只得邊安撫邊「架」著她迅速逃離現場。

  §第六章

  堂衣挾著布靈飛奔到了城外的杏花村,在竹影扶疏的三月亭把她放了下來。

  從這三月亭居高臨下望過去,但見遠山含翠、綠水嫵媚,杏花村阡陌縱橫、雞犬相聞,夾雜在農意盎然的村子裡,大片大片綠色的杏樹枝頭上,猶有點點未落的雪白杏花瓣兒,在清風吹拂面過時,搖擺出點點幽情。

  這是他最喜歡踏青的地方之一,平時無事,他就會攜上一壺小酒,帶著一管玉蕭,到這兒來漫遊靜坐,愜意地看看黛山、看看秀水。

  靈兒看著這樣空靈爛漫的美景,所有的難過和傷心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眨著淚痕未幹的大眼睛,癡然地喃道:「好美呵!」

  堂衣微笑著在老位子坐了下來,輕輕撩起衣擺,長腿閒適地蹺著,凝視著她,「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她點點頭,有一絲窘然,「好多了。對不住,方才在大街上讓你丟臉了。」

  她雖然忙著哭,耳朵卻沒漏失了他跟眾人解釋的聲音。

  「不打緊。」他又笑了,英俊的神采看得靈兒目不轉睛,「只是你有困難因何不告訴我?是不是你爹逼你非要從文不可?」

  她苦笑,「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阿彌陀佛了。」

  「怎麼說?」

  她望著遠處朦朧如夢的美景,歎了口氣,「我爹……是個習武之人,家中又是開武館的,在他老人家心底唯有武術好,根本不管我喜不喜歡,從小逼我練武到現在,我也實在不爭氣,一手飛鳳刀練了十八年還練不至十八招,他愈心急就愈想逼我練,他愈逼我練我就愈不想練……」

  「飛鳳刀?極少聽見男子習飛鳳刀法的。」他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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