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紙老虎 | 上頁 下頁 |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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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長得高頭大馬的,跟我一點兒也不像。」她詫異地看著他,「為什麼這麼問?」 「我左看右看,總覺得你像個小娘子。」他支著下顎,若有所思地喃喃。 布靈胸口一緊,慌張地辯解:「我是個男的,不折不扣的男人,難道不像嗎?」 他搖頭,「老實說,一點兒也不像,你甚至連喉結也沒有,聲音又柔柔細細的,若換上女裝,只怕比女人還像女人呢!」 她怔了怔,心虛地笑笑,「可能是我還沒發育完全吧!哈哈!」 她乾笑著,忍不住又抹了抹汗。 籲!和精明的他說話實在太辛苦了,得小心別洩漏了身分哪!如果他知道她是個女的,就不會收她做徒弟了呀! 堂衣納悶,「是嗎?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好像哪兒不對勁似的。」 「你想太多了。」她趕忙補了一句,端起茶杯假裝喝得很專心,想要借此逃掉這個話題。 就在這時,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大菜小菜陸續上桌來,正好轉移了他的注意力,靈兒暗籲了一口氣,很高興他終於不會抓著那話題不放了。 「兩位公子,這是小店最最拿手的好菜,有荷葉粉蒸肉、櫻桃鮮筍湯、綠絲片草魚兒、香蒜涮羊片、百花炸蝦卷兒、富貴鴛鴦鍋、十色宮庭細點心、五樣攢花涼拌菜兒,上好的玉露青竹酒也燙了上來,兩位公子要不要先喝一口試試?保證香醇清妙、餘韻猶存哪!」 靈兒看得眼都直了,一時之間菜香、酒香飄散開來,她吞著口水,突然有點慌亂起來。 這麼一桌大菜?得……多少銀子啊? 她忍不住偷偷摸了摸微扁的錦繡掐金絲荷包袋,隱約感覺得到約莫還有五、六兩銀子吧! 應當……夠了吧? 她努力結出笑臉,不讓這等瑣碎事擾了興致,端起了酒杯很豪爽地說:「左公子,今日能夠見到你真是小弟的一大幸事,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咱們幹一杯!」 他明亮深邃的眸子蕩著笑意,也舉起了杯子。「說得好,乾杯!」 兩人對碰杯緣一飲而盡;沒料到滾燙的酒入口清香醉人,滑入喉胃中瞬間燃燒開來,靈兒被辣得禁不住嗆咳出聲,用力地槌著胸口。 「咳咳咳……辣死我了!」這酒……怎麼這麼難喝呀? 他失笑,幫著拍撫她的背。「你向來是滴酒不沾的吧?」 「咳!」她眼淚都給咳出來了,傻氣地咕噥:「我真是想不通……我爹怎麼會喜歡喝這種……辣椒水呢……」 他笑得更大聲了,「如果杜康知道你把他千辛萬苦釀造出來的酒稱之為『辣椒水』,恐怕會氣到從墳裡爬出來找你理論吧!」 他是打趣的,沒想到靈兒向來最膽小,閑言忍不住緊緊掐住了他的手臂,臉色慘白地追問:「不……不要嚇我,杜……杜康真的會生氣嗎?會從墳裡爬出來……找……找我理論?」 看她牙齒打起戰來,堂衣又感新鮮又覺好笑,不過也情不自禁有一絲絲愧疚。 「我是騙你的,」他自然而然地將她擁進了懷裡,輕笑安慰道:「怎麼這麼膽小呢?虧你還是個男兒……呢?」 男兒?對啊,他是個男的啊! 堂衣瞬間像被火苗燒著了尾巴的兔子一樣,倏然推開她跳了起來。 要命了!他怎麼抱個男孩抱得這麼自然?而且恐怖的是,他竟然還感覺得到方才殘留在懷裡的那一抹柔軟馨香氣息。 堂衣臉色變來變去,整個人像壁虎一樣貼在牆壁上,大大喘了好幾口氣才恢復鎮定。 一定是他昨晚沒睡好,今天才會有這種失常的舉動,一定是的! 靈兒紅著臉,實在好想抗議他的唐突失禮,怎麼有事沒事就愛摟摟抱抱的?她好歹也是個女孩家……以後傳出去可怎麼得了? 可是當他驚跳地將她推離懷抱時,她卻莫名地感覺到一陣失落的空虛…… 慘了,她怎麼會對一個大男人的懷抱起了貪戀? 難不成她天生是個色胚還是花癡嗎?一定是這樣的,否則她不會一見到他就小鹿亂撞,一顆心上上下下蹦得沒天沒良的,被他「非禮」了非但不驚不怒,反而還有一絲絲興高采烈。 她一定是個天生花癡,一定是的。靈兒又驚又慌,淒慘地想著。 怎麼辦。 「我們……吃飯吧!」堂衣稍微把椅子拖離她身邊一點點,保持點距離,省得待會兒又不自覺亂抱一通。 靈兒表情好像被猛撓過一頓,淒淒慘慘地歎著氣。 「怎麼了?」他原本拿起筷子來了,聽見她慘兮兮的歎氣聲,不由得胸口一問,連忙問道:「你不舒服?」 她瞧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說:「我一定是生病了。」 天生的花癡病不知道有沒有藥醫囑? 他還以為她真生病了,大手急忙熨貼上她的額頭,測試體溫。「你的額頭又冰又涼,該不會受風寒了吧?走,我好友是京師有名的神醫,我帶你到一江春水堂去找他。」 他的急切與關懷是那麼樣的自然流露,他是真的關心她……看在靈兒的眼底,靈兒驀然一震。 怎麼會呢?他們今日才見第一次面,他怎麼可以待她這麼的好呢? 靈兒癡癡地望著他,完全說不出話來。 看她眼睛都直了、怔了,堂衣更加認定她有病,一把就將她抬了起來往樓下飛奔而去。 在經過店小二身邊時,他還不忘丟了塊十兩重的大元寶。 「給你結賬。」他持著靈兒迅速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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