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紙老虎 | 上頁 下頁 |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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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有縣太爺的拍胸脯保證,今天這場官司自己是隨便坐著告、躺著聽就穩贏了;沒想到臨時殺出個程咬金,「唰唰唰」三斧就砸壞了她的好事! 虧他長得這般英挺倜儻、動人心神,竟是任她怎麼暗示勾引都不肯站到她這邊來……盧方氏是又氣又惱又愛又恨,咬著手絹兒一會兒氣惱難禁,一會兒失魂落魄。 「大人,你還在考慮什麼?」他挑眉,「難道我這個法子不公正嗎?」 「這……」大老爺再看了看盧方氏。 盧方氏陡然心一狠,淒然哭喊道:「不用驗了!我身上是沒傷痕,可是沒傷痕並不表示他沒打過我,其實他每回都用棉棍子打我,讓我筋骨傷折表面卻毫無痕跡,大老爺,請為我做主哇!」 用棉緞裹住棍子打……的確是難以看出傷痕,這可傷腦筋了! 大老爺臉色一喜,趕忙附和道:「是啊,聽來盧方氏確有苦情,左狀師,你又怎麼說?」 他滿臉同情,同意地點點頭,「嗯,遭遇淒慘的確令人鼻酸,盧方氏,你外表無傷,想必內傷極為嚴重吧?」 「那可不?傷藥都不知吃了幾百帖去了。」盧方氏借機掩嘴假哭,心中暗喜左狀師炮轟的聲勢已經疲軟下來。 哼!她就不相信這副柔弱嬌憐的模樣兒還引不起他的愛憐,男人呀,還不是同一個樣兒的嗎? 堂農再點點頭,鬱鬱地歎了口氣,「但不知你吃的是何種傷藥?買的是哪家藥堂?請盧夫人告知,我也好召他們來為你做證洗冤。」 盧方氏臉色又變了,狼狽得有些招架不住,「我……藥……藥……」 他神色瞬間危險了起來,唇邊的笑意令她不寒而慄,「說不出?我幫你宣之大眾如何?」 「我……」她臉色慘白一片,害怕地瑟縮成一團。 難道他會知道……內情嗎? 堂衣的眼神直望進她心底去,「俺家藥鋪,五兩斷腸草,一斤決明茶,我有沒有說錯?」 她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眼睛都發直了,「你……你在胡說什麼,我聽不懂!」 所有的人滿臉茫然的看著他們倆,不知道堂衣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斷腸草名為斷腸,其實毒性遲緩,每日下半錢可銷蝕人的五臟六腑,只要十天半個月後,稍稍一受重擊便會暴斃不起,並且外觀看不出任何中毒跡象。」他向大家解釋,「沒有口吐鮮血。沒有臉色紫青,除非仵作解剖肝臟襄驗。」 眾人譁然,這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大老爺吃驚地問道:「你……你……真有此事?」 「大老爺,冤枉啊,奴家怎麼會知道這些呢?這一切都是想污蔑我的人杜撰出來的呀!」 「決明茶!」盧老兒像是想到了什麼,全身一震。 「盧老先生,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是,大約半個月前,我媳婦兒天天煮決明茶給我們喝,可我和我老伴並不習慣那決明子的氣味,所以只喝了一次就沒再喝了,但是我兒卻天天喝……」他臉色蒼白了,「難道……毒就下在決明茶裡?」 「決明是明目清肝火的良藥,它的氣味可以中和斷腸草微帶辛辣的味道。」堂衣鏗鏘揚聲,「朱大人,請傳人證佟運上堂來盤問。」 「這……」眾目睽睽,大老爺只得硬著頭皮拍了一下驚堂木。「傳佟運上堂!」 小寡婦在地上癱軟成一攤水似的,全身發抖臉色發青。 一個掌櫃模樣的胖男子被帶上堂,急急跪倒在地上伏低了身子,連頭也不敢抬。 「堂下所跪何人?姓啥名誰又是做什麼的?」 「小的……叫佟運,是俺家藥鋪的掌櫃。」 「你可認得身旁的這名婦人?」 佟運這才敢抬起頭往身側瞥去,整個人震了震,「是……認得……」 「她是誰?」大老爺心中暗叫不妙。 「她是盧老兒的兒媳婦兒盧方氏。」他重重叩下頭去,嚇得全身發抖,迫不及待地叫道:「求大老爺明鑒呀!這盧方氏跟我買斷腸草說是要毒老鼠的,決明茶說是要煮給全家喝的,小人什麼都不知道,統統不知道哇!」 盧方氏驚到極點,反而橫了心腸承認道:「是,我是買了斷腸草和決明茶,可有什麼證據說我是拿來毒死人的?我是真的要毒耗子,怎麼?毒耗子也犯法嗎?」 「大人,是毒耗子還是毒丈夫,只要下令仵作驗屍就真相大白了,請大人明鑒。」堂衣嚴肅地望向大老爺。 他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絲信任的潰堤。 「這個……」 「大人,你可知道盧方氏前任夫婿的死因也是不明不白?」 眾人大大譁然。 盧方氏張口結舌,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內幕? 「我向來習慣做好事前準備。」他沖著她迷人一笑。 盧方氏臉色刷地慘白了。 「這個……」雖然她口口聲聲不承認,可大老爺也不是當真笨到底的人,他看這情勢自然知道盧方氏毒夫案是真是假,一想到這個外貌嬌美如仙的女人卻心若蛇蠍,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天呀!既然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丈夫都能毒死了,他這個大老爺倘若被她利用完了之後,是不是也有可能在「嘿咻嘿咻」的時候突然被她害死呢? 大老爺雞皮疙瘩從頭頂直冒至腳底,從昨兒個到現在勃發不散的色念頓時被這個領悟驚嚇得煙消雲散。 「盧方氏,你還嘴硬,現在人證、物證都有了,你還不老實招來嗎?」他一拍驚堂木,這下子真是氣勢十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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