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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怎麼今天大家都變得怪怪的?是不是天氣要變了,所以每個人都有點莫名其妙的?

  「我……我吃過了,謝謝少爺。」她神秘兮兮地湊到落花身邊,「少爺,我跟你說喔,苗苗姑娘今兒跟你一樣奇怪呢!」

  他啼笑皆非,「怎麼個奇怪法?」

  「你們都像是轉性一樣,你突然跟我打招呼,她突然要我把兔兒抱走,再也別給她看見,你說這不奇怪嗎?」

  他的笑意不見了,略帶恐慌地道:「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憂心仲仲地道,抱著兔子就往前走去,「唉,主子做的事,我們奴婢們是很難理解的。」

  他沒有被小竹的話逗笑,只是急急地敲了敲房門。

  「請進。」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道。

  他急忙推開了門,心慌地看向她蒼白的小臉,「苗苗,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再幫你把把脈?」

  一見是他,苗苗羞窘得不知道該往哪兒鑽去才好,她坐在床沿,索性拿緞被包住自己的頭臉,悶著不敢出來。

  他失笑,又擔憂地來到了床畔,「你怎麼了?」

  苗苗小臉紅燙,悶聲道:「沒事,我只是……累了,想睡。」

  他看著苗苗躲在緞被裡的模樣,活像一隻不願面對現實,躲進殼裡的小烏龜一般,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有更多的憐惜與感慨。

  「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從來沒有拿你當女兒看待過。」他輕輕地道。

  小人兒微微一顫,依舊緊包著緞被不放。

  「我不知道我哪兒做錯了,以至於讓你誤會我對你是父女之情。」他歎了口氣,真摯地道:「但是我一定要告訴你,你在我心中、水遠不會是一個女兒,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是我的妻子。」

  小人兒一震,隨即輕輕顫抖起來,顯示出掩不住的激動之情。

  「你能瞭解我的心意嗎?」他幽幽低語。

  苗苗包在緞被之內,小手放在嘴邊咬得幾乎快淌出血來了。這是真的嗎?她沒有聽錯吧?

  向大夫……對她一片真情,還想要娶她為妻?

  只是……她淒然地想著,太晚了。

  如果在她尚未發覺自己是煞星前,他的傾訴表白對她來說,該是多麼強烈震撼的幸福啊,可是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她怎麼能夠在明明知道自己是不祥之人後,還答應他與之相偕終生?這是不可能的,終有一天,她會害死他的。

  這樣可怕的、提心吊膽的日子教她怎麼過?

  一想到會害死他,失去他……真是比割了她的心還要教她痛苦難受。

  「我不瞭解你的心,」她的聲音模模糊糊地透出來,卻帶著一縷傷心和堅決,「我也不想瞭解,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話,你……你可不可以離我遠點?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也不想聽。」

  她的聲音雖然聽得不真切,卻如同青天霹靂般震懾了他的心。

  落花只覺雙耳嗡嗡作響,彷佛再也聽不清楚任何的聲音……

  他狼狽的後退一步,雙眸一忙然痛楚地盯著她,努力吞下湧上喉頭的哽咽,努力……不讓自己崩潰了的意志顯露出來。

  「對……不住。」他閉上了眼睛,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我……的確不應該對你說這樣的話……是我失禮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冒失唐突,你就把剛剛我說過的話,統統忘了吧!」

  話一說完,他跌跌撞撞地離開春羅小閻。

  門砰地一聲關起來之際,裡在緞被下的苗苗也痛哭失聲。

  對不起……對不起……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多情難沾難惹,難棄難舍。自是古來無奈何,非君獨傷悲……

  §第七章

  自此而後,春羅小合和蘭草堂的氣氛相同凝重,凝重到經過的人都忍不住拔腿快跑,免得聽到裡頭隱約的嗟歎而禁不住心酸淚灑。

  沒人知道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卻知道必定是兩人鬧彆扭,正在各自嗟籲悲歎傷心。

  向老爺原先想著兒子必定會把事情搞砸,然後就會求他出馬,可沒想到前頭是猜對了,後頭卻是猜得大錯特錯。

  兒子非但不來求他,連他過去敲門試探,都險些被兒子給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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