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泥老虎 | 上頁 下頁 |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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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基本上…… 落花有種抹冷汗的感覺,微笑道:「齊姑娘,你是不是覺得悶?我讓人幫你買了兩隻兔子回來,以後你養著兔子就不怕悶了。」 苗苗眼睛倏然亮了起來,熱烈又不可思議地道:「兔……兔子?是給我的嗎?真……真的嗎?」 他點頭,小竹自動把兔子抱了過來。 苗苗驚喜萬分又不敢署信地捂著小嘴,低呼道:「兔……兔子耶!」 她崇敬的口吻逗笑了落花,他抓過兩隻小兔子,陸續放進了她的懷裡,「從今以後它們就是你的寵物了。」 「我……我的?」她顫抖著小手,愛憐又怯怯地撫摸著兩隻兔子,那手底柔軟若絮的觸感讓她心底深深悸動,眼眶紅了起來。 除了壯壯以外,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還送她這麼棒的束西…… 向大夫為什麼對她這麼好呢?她不過是個普通平凡的病人,為什麼他會對她這麼溫柔、這麼體貼……莫非…… 她陡然驚覺,該不會是她活不久了,向大夫怕她會有遺憾,所以千方百計滿足她的需求,好讓她無牽無掛地走? 苗苗將臉蛋深深埋進了柔若滑絲的兔毛裡,神情突然愀然不樂了。 奇怪,她為什麼要覺得心酸捨不得呢?打從小時候到現在,她不是早將生死看得極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嗎? 怎麼這兩天向大夫對她這麼好,就讓她有了一種莫名的糾纏牽念和捨不得? 還有壯壯……她以前從沒有想過,假如有一天她真的發病走了,壯壯該會有多麼孤單寂寞? 落花緊盯著她,看著她的小臉從原先的光芒綻放到驀然黯淡,心頭也跟著重重一沉。 「你為什麼悶悶不樂?」他屏息著,胸口隱約刺痛。 小竹早就識相地溜出去了,因此偌大的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倆。 「我心裡覺得怪怪的。」她鬱悶地咕噥,臉蛋完全埋進兔毛裡。 「告訴我,怎麼個怪法?」他看不見她的小臉蛋了,連忙彎腰蹲了下來,與她平視,努力想在那撮毛茸茸裡找到她的眼睛。 苗苗憂鬱地道:「我不想走,可這是不對的。」 他被她越說越胡塗了,小心謹慎地詢問:「走去哪裡?」 「就是死翹翹啊!」她倏然抬起頭來,大眼睛淚霧隱隱,「我突然捨不得了,可是這種念頭是不對的,我不能這麼自私。」 「自私?」他完全被搞混了,只能被動地發問。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兔子跟她走不走有什麼關係?難道她不喜歡兔子?還是…… 落花想到快神經錯亂了,連忙定下心神專心瞅著她。 「你對我這麼好,我想我一定是沒救了!」她傷心地道:「可是我捨不得離開壯壯……和你,為什麼這麼剛好?就在我第一次覺得日子可以不無聊、可以很好玩的時候,偏偏再也活不下去了呢?」 落花精通三種夷語及四面八方近百種村縣的地方土語,但是他現在就完全聽不懂苗苗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顛顛倒倒、亂七八糟,每一字他都聽得清清楚楚,可為什麼前一句和後一句拼湊起來他就完全弄不懂呢? 他小心翼翼地求證,「等等,你的意思是說——你沒救了?」 她點頭,淚眼汪汪。 「然後,你覺得日子變好玩了,可你偏偏活不下去了?」 她再點點頭。 他晃晃腦袋,努力拼湊她的意思,最後驚愕地問:「誰告訴你你沒救了?」 「你啊!」 落花錯愕。他幾時說過這種混賬話? 「我?」他茫然。 她很認真地說,「要不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一定是我沒救了,所以你想讓我不帶著任何遺憾……」 「停!」他緊急叫停,揉著眉心,突然覺得頭好痛。 她怔怔地看著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我不是說過,你的病絕對治得好,我有信心。」 「我想你是安慰我的吧,」她一副很能理解的表情,慎重地點點頭。 「安慰……」個烏龜!他差點失控,不過總算勉強記起了自己的身分,再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出在哪裡嗎?」 「病入膏盲?」她猜測。 他搖頭,無奈地笑笑,「出在你想太多了。」 「你是說我自己嚇自已?」她呆了一下。 「沒錯。」他溫柔又鄭重地凝視著她的雙眸,低沉有力地道:「有我在,我不准你病入膏盲,更不准你的病不好,你信我嗎?」 苗苗被他燃燒著堅定意志的眸光給震撼住了,想要說點什麼,喉頭卻是一陣哽咽。 她信、她信……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呢? 除了壯壯以外,她幾乎沒有和旁人相處過,自然也不知道這樣的關心算不算得上是正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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