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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她天真又全然的信賴,讓落花又感動又心悸,胸口彷佛也有太陽在那兒暖洋洋地照射著。

  「你……就這麼信任我?」他低語,「為什麼?」

  她仰起小臉,嫣然一笑,「因為你是我的大夫啊!」

  他心頭又喜又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困惱。

  傻姑娘,我可不想只把你當作我的病人而已,你知道嗎?

  落花為了要籠絡「未婚妻」的心,特地讓人去街市買了兩隻雪白的兔子,還在一公一母的兔子腳上系了條紅繩,然後親出口抱著來到了春羅小閣。

  可是他懷裡抱著兩隻兔子,怔怔地佇立春羅小閣門前,欲舉起來敲門的手臂卻沉重得彷佛有千斤重。

  呃……

  他害羞又遲疑,一隻手好不容易舉起來了,又很快地縮回去,待努力鼓起勇氣舉起來了,還未落到門扉就又縮了回去。

  就這麼反反復覆地舉起來、放下去、舉起來、放下去……

  窩在他懷裡的兩隻兔子已經受不了了,輕輕蠕動抗議,驚動了猶豫不決的落花。

  他低頭輕斥,「等我一會兒,我還沒想好開場白呢!」

  兔子們哀怨地抬頭望瞭望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蜷回原位,繼續閉上眼睛假寐。

  落花困擾地站在原地,拚命思索著待會兒該說什麼。

  要說什麼?

  就說……我送兔子給你,這兔子代表你我兩人,至於兔腳上為什麼會綁條紅絲繩呢?呃……

  他臉紅了起來,低咒道:「她八成會以為我病了。」

  一想到她天真無邪的神情,他突然覺得自己在這時候心生邪念是很差勁的。

  治好她的病是首要之務,他如果現在就跟她求親,會不會對她刺激過度?她會不會慌忙逃離,以為他是只挾恩以圖報答的大色狼?

  「唉!」醫書裡沒教人該怎麼向姑娘求親,他此刻腦袋空白一片。

  落花就站在門口一會兒傻笑一會兒皺眉,直到小竹捧著一盆清水走近,驚異地看著他。

  「少爺,您站在這兒做什麼?您不進去嗎?」

  落花驀然被嚇了一跳,他心慌地回頭一看,眼神閃爍,「呃……小竹……你在這裡做什麼?」

  小竹壓根沒想到少爺被當場逮著是很丟臉的一件事,她口無遮攔地道:「您不進去,站在這兒也看不到齊姑娘的,何況站到腳麻腿兒酸,齊姑娘也不知道您的一番用心良苦啊!」

  「小竹……」他臉色一沉,既尷尬又氣惱,急急低聲道:「小聲點,你想喊得人盡皆知嗎?」

  小竹縮了縮脖子,吐吐舌,「少爺,對不住喔!」

  他沒好氣地道:「你進去吧!」

  他辛辛苦苦培養的氣氛統統被這莽丫頭給破壞了,這下子也沒機會求親了,還是先把兔子送進去再說。

  他緩緩「蹭」進春羅小閣裡,一進屋裡,他和小竹不約而同一呆。

  咦?

  但見苗苗蹲在地上專心致志地瞧著什麼,盯得入神。

  「齊姑娘,你在做什麼?」小竹問出了兩人共同的疑惑。

  苗苗神秘兮兮地噓了一聲,腦袋垂得更低。

  小竹瞥了少爺一眼,懷裡突然被塞進兩團軟綿綿熱呼呼的物事,「啊?這是……」

  「先幫我抱著。」落花把兔子丟給小竹後,輕輕來到苗苗身畔,也跟著蹲了下來,「發生什麼事了?」

  「它們在做什麼?」苗苗指著地板上一對正在交配的促織,認真地問。

  落花當場僵住,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呃,它們是在……在製造小促織。你今天精神好象好點了,是自己下床來的嗎?」

  「嗯。」她酡紅著臉頰,果然又一下子就被轉移心思了,「我今天手腳開始暖暖的,胸口和胃裡也比較沒有冰冷冷的難受滋味了。」

  她用崇拜的眼神望著他,看得落花又是窘然又是窩心,只得輕咳了一聲,微笑攙扶著她起身。

  「可是我還沒有看到它們生小促織出來呀!」她輕聲抗議。

  「相信我,它們不可能這麼快就『生』出小促織的,你得給它們些許時間。」他忍著笑,硬是將她扶到了一邊的椅子坐下。

  「半個時辰夠嗎?」她熱切地仰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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