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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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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竹頓時啞然了。 「愛」這個字太沉重,若是半年多前的他,他信,但是在這期間他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飛揚歡朗的卑楠竹了,現在的他,不敢再輕易付出承諾,尤其是「愛」。 「我很喜歡你。」他沉默半晌後真摯地道,「除此之外,我沒有辦法承認什麼。」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他歡欣得意地聽她承認愛自己,可是卻吝於對她付出這樣的情感。 因為……他曾經受傷太重,他的恐懼早已烙入了骨子裡,再也擺脫不掉。 平靜的生活對他而言才是最滿足的依歸,至於那熾熱的、幾乎能讓人捨生忘死的濃烈情感,他曾經歷過一次,在歷劫歸來後,他已不願再試一次。 他希望她瞭解、體諒這一點。 千金小臉乍然褪了顏色,失望瞬間將她整個人往絕境拉扯。 明知道可能會是這個傷心的答案,她還是傻傻地堅持要問出口,可是一旦事實成真了,她又痛楚到幾乎喘不過氣來。 「連一點點也沒有嗎?」她語氣微弱幾不可聞。 楠竹心微微一痛,卻不想再糾纏太多生出一堆的煩惱,「我喜歡你,這就夠了。」 「那你對薛雪容也是喜歡而已嗎?」千金不假思索的衝口而出,想阻止卻已來不及了。 果然,楠竹臉色瞬間變得很可怕,「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 「那就是你上一個妻子的名字,是嗎?」不要再說了!她的腦子拚命告誡阻止,可是她的嘴巴卻自有意識地吐出一串串激動的話來,「你還愛著她,對不對?就算她已經離開人世,你還是忘不了她,對不對?」 那不願再憶起的痛苦往事再度被她的話掀起了,早已結痂的傷口又鮮血狂噴而出。 「對!」楠竹又驚又亂又心痛,惶急惱怒之下索性大吼出聲,「是,我還愛著她,我不會忘記她,這一輩子不會,生生世世也不會!你是什麼東西,你憑什麼質問我的過去,我的感情?憑什麼逼問我的感覺?說穿了,你不過是我卑家用錢買來的妻子,你有何權力管我、質問我什麼?」 千金渾身一僵,被他宛若受傷猛獸的狂吼和殘忍的話語逼得無力招架,刹那間整個人都崩潰了。 是,她是什麼東西?她憑什麼逼問他?她不過是個自願高攀的淘金女,在他眼中,她永遠擺脫不了這個醜惡誤解的符號和烙印嗎? 話說回來,她在他面前本來就是微不足道的,是她家拿了他大筆的聘金,這是事實,她啞口無言。 「是啊,我發癲了嗎?」她輕聲反問,眼淚滑過蒼白的頰畔。「我只是個自願送上門的卑賤丫頭,跟你們拿錢買的丫鬟僕人沒什麼兩樣,我竟然忘了自己的身分,竟然忘了……」 楠竹瞥見她傷痛的神情,心狠狠一抽,可是被她撕開的舊傷更是殘酷痛楚,他心腸一狠,隨即起身往外走,留下她獨自對著滿桌子菜發呆。 恩愛一場,難道只是表面的幸福泡泡嗎?難道一點也抵受不住現實的考驗與催逼,脆弱得在轉眼間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是她太莽撞了,她沒有顧及他的心情就一個勁兒的蠻來。 「可我就是這樣的性子,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她眼眶裡的淚水凝聚成攤,模糊了眼前的視線,聲音低沉悲傷地道:「他錯看我了,我也錯看我自己了……」 她原以為她很灑脫,她可以不嫉妒……可是在發現他心底沒有一點點愛她,卻對舊情始終念念不忘時,她就開始發瘋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繼續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什麼事都不知道的與他生活下去嗎? 事實上,她對於那段舊事的內情依舊什麼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他依然愛著亡妻……那就夠了。 自使至終,她都是個外來者,不管怎麼做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經過這件事後,那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更強烈了,她顫抖著手撫摸著溫潤的檀木桌沿,指尖輕劃過上好白玉瓷碗的邊緣,還有鑲金象牙箸……這些統統都不屬於她。 她又想哭了,可是她不能再哭也不要再哭了。 哭泣是弱者的表現,是沒有骨氣的一種象徵,爹爹說過打落牙齒和血吞,寧可流血也不流淚。 千金慢慢地站起來,走回臥房鑽進被窩裡,用錦被將自己從頭到腳緊緊地裹得密不通風,然後……大哭一場。 別給人聽見,別給人看見,這樣就不算沒骨氣的哭泣了。 §第十章 清風樓 楠竹一口又一口地喝花雕,豔紅似血的酒液燒灼著他的喉嚨蜿蜒入腹。 醉了吧,醉了就可以遠離這一堆傷苦與煩擾,醉了就可以感覺不到這撕心裂肺的痛苦了。 突然一隻手奪走了他手上的杯子。 他憤怒地抬頭,「是哪個王八羔子……」 一身玄色勁衣的駱棄看著他,眼神裡有著憐憫與感慨。 「喝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記得你曾經這麼對我說過。」他緩緩坐下。 「誰說不可以?」楠竹一把抓過酒瓶,就要往嘴裡倒,卻又被駱棄阻止。 「夠了。」 「你到底是不是兄弟?」他大叫,怒目瞪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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