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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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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孫女呆愣在當場,嘴巴大張,眼神呈呆滯現象,柳姥姥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來。 「用得著這麼一臉驚嚇?」柳姥姥忍不住擰了擰她的臉頰。「這不正是你最巴望的嗎?」 「姥姥,您、您說的是真的?不是誆我,也不是故意哄我開心的?」柳搖金總算恢復清醒,感動到差點噴淚。「我真的可以不用作媒人了?」 「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麼?」柳姥姥白了她一眼。 當媒人真有這麼見不得人嗎?不肖孫。 「姥姥,您說話別這麼不幹不脆的嘛,到底是行不行呀?」 「你想行也可以,那就是第二個辦法了。」柳姥姥得意洋洋的宣佈:「我讓蘇瑤光入贅,接下我們柳家的媒人生意,你就可以不當媒人。」 柳瑤金有一刹那的腦袋空白,無法呼吸,心臟停止,臉頰飛紅。 但是會過意來後,她隨即一臉駭然。 「姥……姥姥……您……開什麼玩笑?」她雙腿有些無力,險些軟倒。「這事不能開玩笑的,是會死人的!」 瞧,她剛剛不就嚇得差點閉過氣去了? 「我這輩子從來沒這麼認真過。」柳姥姥堅定地道。 「可……可是……你們兩個……」她顫著聲,結結巴巴的說,「年紀會不會相差……太多了點?」 柳姥姥一怔,待會過意來,立刻毫不留情狠狠給她巴了下去! 「哎喲!您幹嘛打我呀?」柳搖金抱著炸開劇痛感的腦袋瓜子,疼得哀哀叫。「這是事實嘛!」 「你腦袋裝大糞啊?我都幾十歲的人了還老牛吃嫩草,傳出去還能聽嗎?還要不要做人哪我?」柳姥姥火大極了。 「對不起……可姥姥您沒講清楚啊。」她咕噥,突然想起一事,「不對,那您的意思是叫他入贅給我們家的誰呀?」 「還有誰?」柳姥姥又叉腰,突然笑得好不詬異。 柳搖金沉默了一瞬,猛然睜大眼—— 娘呀,活見鬼了! 春日遲遲,醺人欲醉的午後,陽光特別的溫柔,微風特別的輕軟,人們的笑容也特別的可親,就連銀子人匣的聲音都特別的清脆響亮好聽。 蘇瑤光將本日營收的媒人金鎖入羅鈿紅木匣子裡,裡頭銀票加銀兩,隨隨便便也有個三五百兩,足夠尋常八口人家十年的吃穿用度了。 可這不過是蘇氏媒人館一日的收益,由此可知,近年來蘇氏生意的紅火程度。 因作媒伴隨而來的豐厚利潤與良好名聲雖然很誘人,但對蘇瑤光而言,能夠為諸多癡男怨女從中穿針引線、牽成好事,那樣的成就感與挑戰性,才是他對於這一行樂此不疲的主要原因。 尤其,他外表看似溫文爾雅和善,其實內心固執反骨,當初人人質疑他一個大男人如何接管家傳媒婆事業,甚至唱衰他不到三天就會打退堂鼓、自媒人市場上敗下陣來。 但三年來,那些原本指指點點、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人悄悄閉上了嘴巴,後來甚至開始羡慕、嫉妒,甚至崇拜起蘇家的日進鬥金,客人絡繹不絕。 他向所有人證明瞭,作媒不是女人的專利,只要有心,嘴巴巧,手段高,行事謹慎認真誠懇踏實,男人也能成為媒人之王。 但是至今他猶感遺憾的是,只要一提起江南媒人世家,大家首先想到的還是柳家,然後才會是蘇家。 「總有一天。」他眸光直直望向窗外,那堵朱紅高牆上端的萬里開闊青空。「蘇氏媒人館會成為天下媒人界第一把交椅,無論是遼闊漠北地域,抑或是海外島國,只要提起作媒二字,想到的就是我蘇氏一門!」 和柳搖金的厭惡排斥不同,他對於牽線作媒此行業擁有遠大抱負和理想,只不過他也頗能理解她為何不適應媒人生涯。 她的性情黑白分明,喜怒哀樂形於色,並非不能與人虛以委蛇,而是覺得無此必要,更懶得浪費唇舌和精力。 更何況,她的志向是當個威風凜凜的俠女——俠女跟媒婆相比,的確是好聽又瀟灑氣派。 再說了,凡是入她眼的都是些壞例子,更加坐實了媒人陷害男女成怨偶的事實,也讓她對媒人的壞印象始終根深柢固。 「金兒,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扭轉你的觀念和印象。」他喃喃自語,暗自立誓。 他要讓她相信,柳蘇兩家雖是世代對手,但他們共同所做的這件差事是值得,而且深富意義的。 也許,到時候她就不會這麼排斥他這個當媒人的「蘇兄」了。 蘇瑤光握緊拳頭,躊躇滿志。 連續好幾天,柳搖全都不敢留在家裡。 只要姥姥有客人,她馬上就溜得不見人影,才不想被姥姥有機會威逼利誘,強迫她去向那個姓蘇的示好。 姥姥真是狗急跳牆了,居然連「美人計」這種老套的爛戲碼都想得出來! 「嗤!」她口裡咬著一串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蘆邊逛大街,越想越好笑。「姥姥實在也太看得起我了。就我這模樣?我這身段?是要跟人家使什麼美人計呀?還不如乾脆來一出『王老虎搶親』算了……這我應該比較在行,哈哈哈。」 不過話說回來,她可是將來立志要當俠女的人,又怎麼會等鬧被這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玩意兒給束綁住呢? 再說了,姓蘇的好歹也當了三年的媒人,放眼見過的女子恐怕比她吃過的鹽還多,如果美人計這一招對他有效的話,蘇家那一堆長相甜得跟蜜桃兒似的俏丫鬟早把他生吞活剝,當點心吃光光了。 不是她故意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實在是姓蘇的這傢伙一肚子壞水,滿腦子詭計,不去算計別人就偷笑了,怎麼可能會輕易就被她們祖孫倆算計去? 柳搖金腦子胡亂塞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說法和理由,就是不敢去正視心底蠢蠢欲動的怦然悸動,和堵在胸口那莫名慌亂的羞澀感。 她更沒發覺自從姥姥提了那個「招親入贅」的提議後,自己的臉頰就活像被曬傷似的,連續紅了好幾天都消褪不去。 「可話說回來,姥姥向來把蘇家視作眼中釘,肉中剌,平時一提起就咬牙切齒,恨不得紮稻草、釘小人……」她沉吟了起來。「怎麼又突然想起要籠絡他來了?」 總不能因為人家作媒功夫好,就可以這樣胡搞瞎搞吧? 再怎麼說他也是蘇家嫡親子弟,又是蘇家當家台柱,怎麼可能願意跳槽到柳家? 就算是為了她……為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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