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大王真瀟灑 | 上頁 下頁 |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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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直說的話,會不會太傷人了?可是再隱瞞下去,豈不是更傷人?對,無論如何誠實是最好的法子。春風寨第七條寨規便是:坦白從寬,欺騙從嚴,做人難,騙人更難,還有寧可大王騙我、我不可騙大王……林林總總,無非都是在告誡春風寨的弟兄們,騙人是不道德的,尤其是騙大王,最最最不道德! 「秋哥,你到底想說什麼?」珊娘睜大雙眼疑惑的看著他。 「我想說的是,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面對當前莫大難關,我們唯有拿出最大的誠心和耐力來處理這個難題。聖人有云:世上最棘手的困難,不是它擋在我們面前,而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世上最棘手的困難,是它擋在我們面前,而我們卻不知道如何處理……」 「秋哥,你就明說,究竟是什麼事呢?」 「這件事,我知道一旦說出口了,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就會出現極為劇烈的變化,當然,改變是一定會帶來某種程度的痛,可是沒有痛哪有快樂呢?古人也說過:痛苦,是一時的,快樂,是永遠的——」 「到、底、是、什、麼、事?」她開始有一絲不耐了。 「你準備好了嗎?」他滿臉抱歉不忍,「我要說了啊。」 「準備好了。」珊娘被他搞得也心浮氣躁、焦慮不安了起來。「你快說了吧。」 實秋躊躇再三,最後還是猛一咬牙—— 「其實我並不想娶……娶……」他心虛愧疚地偷瞄她一眼,瞥見她小臉瞬間慘白,不禁悚然大驚。 「你不想娶我?」珊娘眼圈迅速紅了,一臉悲慘。「你不要娶我?」 快點頭!快說對啊!只要這麼一點頭,所有天大的麻煩就全沒了,君實秋,你快說啊! 理智拚命推、拉、踹著他,可是當他注視著她震驚傷心的小臉時,卻心慌意亂得完全無法思考,滿腦子只有「我弄哭她了!」、「我把她弄哭了!」的想法。 「不是不是不是!」他手足無措,心疼到了極點,拉著袖子捧起她的小臉,輕輕地替她擦眼淚。「我剛剛不是這樣說的。」 「你明明就是這樣說的,負心漢!」她傷心氣苦極了,還不忘抓住他的手,張嘴用力咬下去。 「啊啊啊……」他慘叫一聲,卻還是沒把手自她齒間抽離。 珊娘氣得失去理智才會痛咬他,卻在口裡嘗到鹹咸的味道時,猛然一驚。 「你、你流血了,我把你咬流血了。」她怔怔地看著他手上那道很深還破皮綻血的齒痕,淚水撲簌簌掉了下來。「疼不疼?疼不疼?」 「不疼,我一點都不疼,沒事的,真的。」實秋連忙安慰她,輕柔地摸著她的頭,拭去她滿頰的淚水。「你快別擔心了。」 「還說不疼,都流血了。」她後悔莫及,淚汪汪地抓起他受傷的手,急急吹氣。 「我們快回去上藥,萬一發炎可不得了。」 「哪有那麼嚴重?」實秋握住她的小手,目光真摯地注視著她。「珊姑娘……」 「你叫我珊兒吧。」她鼻頭還是紅紅的,語聲有些哽咽。「現在什麼都別說了,我們先回去上藥再說。我那兒有上好的金創藥,是個關東客進中原時,路過十里坡賣給我的——」 「傻珊兒,我堂堂七尺昂藏男子漢,這點小小傷口不妨事的,你也別放在心上。」他溫柔道:「別哭了,乖。」 「可是……」 他輕輕地將她攬入懷裡,讓她的臉偎靠在他胸口上,「沒有可是。聽我說,我很抱歉剛剛讓你傷心了,可是你得讓我把話講完才是,對不對?」 「你方才說得很明白了,其實你並不想娶我。」她想起方才他的話,臉色蒼白地掙脫他的懷抱。 一下子對她那樣溫柔,一下子又這樣狠狠傷她的心,該死的混球,他究竟想怎樣? 「呃,那個……是誤會,口誤。」他緊張得開始冒冷汗。 「誤會?」她懷疑地瞅著他。 「對,純屬誤會。」他點頭如搗蒜。 「真的?」 假的。但是他想說的話全在看到她瞬間被希望點亮了的小臉時,自動僵死在喉頭。 「那你本來想跟我說什麼?」她松了口氣,臉色恢復了些許紅嫩。 「我……」他頓了頓,尷尬地開口,「嚇到忘了。」 「秋哥,你真是的——」她先是羞答答一笑,隨即警覺懷疑地瞪著他,「是不是唬我的?」 「不敢、不敢。」他心虛得直冒冷汗。「我真的忘了。」 「當真忘了?」她眯起雙眼。 「真忘了。」 「好,那咱們回去吧。」珊娘率先走了幾步,隨即回頭俏皮狡滑地一笑,「也許晚飯前你就會想起來,剛剛想跟我說什麼的。」 他不由自主呻吟了起來,「不要那麼精明好嗎?」 「沒法子,天生的。」她笑得更開心了。「別廢話了,如果你不想我再擔憂難過的話,就把事說清楚吧。」 實秋瞪著她愉快離去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她剛剛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是故意放他一馬?還是等著挖個更大的坑給他跳? 可誰讓他就是這麼心虛內疚難言呢?他就是沒膽子跟她說清楚,這才讓自己越陷越深。 而且最讓他害怕的是,待在她身邊賣包子久了以後,他已經逐漸習慣、甚至有點喜歡上這種生活了。 唉,他的雄心壯志會不會就此喪送在一顆顆熱呼呼的包子上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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