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歡迎將軍不光臨 | 上頁 下頁 |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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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不知怎的,她在對上嚴嬤嬤無喜無怒的目光時,剛剛大爆發後的滿心痛快頓時被一絲惶懼取代了。 「老身是大將軍的奶嬤嬤。」 「欸?」她詫異地揚高了聲,隨即又打了個寒顫。「呃,是,是。」 「大將軍英武悍勇,卻是個寬厚之人。」 她一時啞然,心底卻是嘀咕難禁:娘的啦!是個寬厚的還會同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為難嗎? 「老身一生無子,大將軍便是老身唯一的親人。」 她唯唯諾諾點頭,忽又覺得不對。「耶?」 「所以任何人辱及大將軍,教大將軍不快,那便是跟老身過不去。」嚴嬤嬤還是面無表情,一雙老眼卻精光迸射。「玉姑娘可是想試試?二黑夜中,嚴嬤嬤看起來恍若陰氣惻惻,鬼氣騰騰……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下次我會忍住,我會控制住自己……」玉米心兒大大一抖,渾身寒毛直炸,登時抱頭慘叫討饒。「嗚……拜託不要殺我!」 「玉姑娘說笑了,老身豈是那等無故染血的辣手之人?」看著面前抱著腦袋瓜抖得跟鵪鶉沒兩樣的玉米,嚴嬤嬤目光一閃,嘴角微抽,慢悠悠地道。 青哥兒說得對,這小姑子是個有趣兒的。 「所以嬤嬤您的意思是……不生我氣了?」她抬起頭,滿眼希望。 「老身的意思是,玉姑娘對大將軍不敬,論理應前去致歉,求得大將軍原諒才對。」嚴嬤嬤哼了聲。 她吞了口口水,又是矛盾又是彆扭地嘟囔道:「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故意跟我一個小女子過不去,也沒有很了不起啊!」 「老身耳力不佳,還請玉姑娘再說一遍?」嚴嬤嬤淡淡地道,可那表情明明就是——你好膽再說一遍! 「我去我去。」她心一跳,忙點頭如搗蒜,忍氣吞聲卻又不無小哀怨地叨叨, 「我、我去道歉就是了,嬤嬤您要不要早點去歇著?我們年輕人的事兒您就別攙和……咳,我是說,您就別掛心了,要是因此受累了那多不值?正所謂千般好萬般好,都比不上這身子來得強健好,您說是不?!」 嚴嬤嬤瞪著這個沒臉沒皮,也不知是靈光還是憨傻的小姑娘,一時倒有些啼笑皆非起來。 無怪乎青哥兒曲裡拐彎的屢出奇兵,一會兒是山、一會兒是水地教人摸不清看不透,原來對手便是個滑不溜秋的小泥鰍,槌不扁的銅豆子。 不過罩門倒是清清楚楚……這小姑子怕惡人。 「時辰不早了。」嚴嬤嬤微挑眉,莫測高深地道:「大將軍慣常子時末就寢。」 意思就是道歉要趁早,隔夜就失效了。 「哎……」她頹然地歎了口氣,「是,我這就去。」 瞧瞧,有權有勢就有這個好處,人家不用親自出馬就能橫掃千軍,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以後等本小娘發財致富,財可敵國的時候,我也要買三五百個下人嬤嬤來顯擺顯擺。」她照著嚴嬤嬤「嚴格規定」的路線,一路往燕青郎的寢樓方向走去,在三步一籠五步一燈的昏黃光暈中,兀自嘀嘀咕咕念叨。「到時候讓他們把我這個主子贊得天仙下凡似的,看還有誰敢動不動就拿我作耍玩兒。」 是的,就是作耍,就是玩弄,他燕青郎當她瞧不出他就是拿她當阿物兒「調戲」的? 不然一個鼎鼎大名威風凜凜戰功赫赫的鎮東大將軍,還當真會同一個小女子過不去? 「可是為什麼他要這樣作弄我?耍我很好玩嗎?」她腮幫子鼓得高高的,卻不知道自己胡裡胡塗間還真說中了真相。 但不管怎麼說,人是官她是民,不去伏低做小還能怎的? 為了接下來悲摧的一一十九天「刑期」能好過點,玉米只得磨磨蹭蹭地到了燕青郎的寢居外頭,在好生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和深呼吸後,對著門外站崗的那位大漢開口。 「民女玉米求見大將軍,還請這位大哥通稟一聲。」 沒想到她那聲「大哥」一出,那名高大如巨松的大漢抖了一下,在夜色裡黝黑臉龐微微泛白了,「玉姑娘請、請進……大、大哥就不必了。」 這是什麼邏輯什麼語意啊? 她眨了眨眼,正在迷惑間,裡頭已傳來一個低沉渾厚的嗓音。 「進來。」燕大將軍發話了。 「是。」她忐忑不安地硬著頭皮推門而入,哪還有尋思什麼大哥不大哥的工夫? 燕青郎的寢居足足有她臥房的三倍大,一角擺放著大大的書案,牆上懸著柄古樸雄渾的寶劍,多寶格簡單安置的都是青皮兵書之類的,再往內裡望去,是張收拾乾淨簡約的青帳大床,裡奇外外都透著股沉著靜肅的剛強氣息。 原來男人的寢房就是長這樣的啊? 她不知怎的雙頰一陣熱,幸虧屋內紗燈不甚明亮,影影綽綽間也瞧不清她紅通通的小圓臉。 「找我有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緩步自屏風後走出,語氣淡然,不冷不熱地道。 玉米一抬眼,瞬間連腦袋瓜都要冒煙了! 他他他…… 寬肩厚背,身形健碩高大,許是要就寢的緣故,他一頭烏黑濃密長髮披散在肩後,身上白袍衣襟微松,露出了大半個古銅色的強壯胸膛,仔細看說不定還能瞄見那頂端的茱萸……不不不,她這都是在淫思穢想個什麼東西啊?! 她慌亂地低下頭來,不敢再看那簡直要引人犯罪的「美色」,聲音微抖地道:「我、我是來跟將軍道、道歉的,對不起!我不應該叫你去吃大便。」 「……」 玉米心驚膽顫地等了半晌卻是聲息不聞的,不禁偷偷抬頭看了他一眼,正好看見燕青郎伸手揉眉心。 「坐吧。」他放下手,又是雲淡風輕地道。 氣氛非常詭異啊……那他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她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地挨著椅子邊慢慢坐下,不忘做出一副低眉垂眼恭敬賣乖的小意模樣兒。 燕青郎也在另一張窗下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寬鬆袍子的前襟因坐姿而微微敞開。 玉米總算及時把直勾勾的眼兒拉了回來,努力壓抑住奔騰蕩漾的花癡蠢相,心下暗暗痛斥自己有必要這麼色心上腦嗎?又不是沒見過男人! 但、是——將軍大人,您這樣羅衫半解微露酥胸也是犯規的吧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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