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侯爺貌美愛如花 | 上頁 下頁 |
| 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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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媽媽眼神有些陰晴不定,片刻後笑了,「好好好,老奴再不允,也就太不通情面了,不過小九姑子身邊不能沒人照料著,就讓栗兒陪你去吧?」 栗兒是她身邊兩侍女中看起來稍稍精明些的那一個,另一個粗手笨腳的則是叫苗兒,最是愛躲懶。 ……而說是陪,其實也就是監視了。 「好。」她一笑,杏眸亮閃閃。「都聽媽媽的。」 「栗兒,」田媽媽叫來了那生著容長臉的十四五歲模樣的侍女,別有意涵地道:「你可得跟好了小九姑子,也別讓小九姑子太過勞累了,知道嗎?」 「諾。」栗兒忙道,對著田媽媽不著痕跡地頷首。 田媽媽眼露滿意之色,隨後甚至親自幫容如花取來了件薄披風穿戴上,目送她在栗兒的攙扶下慢慢出了寢堂。 「苗兒,看好院子,我到夫人正堂去一趟。」 「諾。」苗兒連忙點頭應承。 穿過熟悉又陌生的亭臺樓閣,這伯府比她記憶中還要富貴華麗,卻再也沒了小時候令她感到安心與快樂的味道。 也許在當時,其實那也只是姨娘精心為她營造出的一個美好溫馨假像。 姨娘雖是以色侍人的妾,在眾人眼中是自甘墮落的存在,但當初姨娘也是出身良家子,若非家道中落……被父親看上,硬是以權勢納回了伯府,她那溫柔美麗的娘,又怎麼會被迫淪為這後院中的一名玩物,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的生路,而拚命邀寵獻媚? 平慶伯夫人固然可恨可惡,但她那個血脈名義上的親爹更加不是個東西! 容如花看著眼前這濺滿了無數鮮血的遍地錦繡,只覺陣陣作嘔…… 來到了靜平軒後,她示意栗兒前去敲門,好半天後才有個妖妖嬈嬈的侍女過來開了門,一見她就嘲諷地掩唇笑了。 「喲,今兒個是吹了什麼風,竟把咱們伯府的大紅人兒刮來了?」 栗兒身形微動,仿佛想說什麼,容如花卻已經搶先笑著道:「這位姊姊一看便知是二哥哥院裡的第一得意人兒了,不知姊姊怎麼稱呼?」 隨著嫣然笑語送去的是容如花手腕上的一隻蝦須細金鐲子,雖然不貴重,可勝在工活極巧,是平慶伯夫人命人送去的,為數不多的真正好東西之一。 「小九姑子真是伶俐人兒,無怪乎這麼得咱們家夫人看重了。」妖嬈侍女強忍驚喜地接過了那只蝦須細金鐲子,迫不及待就套在了自己手腕上,笑容也多了一分真切。「奴名喚俏兒。小九姑子且先等等,等奴去問問二郎君有空見你沒有?」 「有勞俏兒姊姊了。」她親切地道。 待那妖嬈的俏兒又扭著水蛇腰消失在略顯蕭瑟的內院,容如花主僕兩個便靜靜佇立在門口候著,彼此沉默著全無交談。 一會兒後,俏兒終於又扭腰擺臀地出來了,嬌聲請了她們進去。 容如花落坐後,藉詞想喝茶,打發了俏兒領著栗兒去了。 容如詡姿態懶散地斜靠著矮榻,旁邊小幾子上是飄著酒香味的壺盞,四周擺設第一眼看去皆是金器銀器,俗豔得很,可在冠玉侯府見慣了種種精緻高雅昂貴且富含百年底蘊的好東西,容如花自然看懂了這個二哥哥如今的處境。 不見書簡,沒有古琴,甚至連一柄世家子弟內堂中都會有的流蘇掛劍也無,只有金鼻煙壺,銀酒壺,象牙色子…… 她無聲地歎了口氣。 二哥哥,當年幼時是有聰慧神童的美名的,可這出身逼得他只能珍珠蒙塵,把自己越變越平庸越紈褲…… 「二哥哥,你甘心嗎?」 「九妹妹,你不該回來的。」 兄妹倆不約而同開口,倶是一怔。 容如花一雙杏眸霎時淚霧迷蒙了起來,鼻頭發酸,難掩哽咽地低聲道:「二哥哥,真好,你沒變。」 當姨娘一死,當嫡母對她露出猙獰獠牙的真面目之後,這伯府的一切人事物都不再是她腦海中、印象中原以為的樣子了。 被噩夢追逐撕咬得遍體鱗傷後,她也害怕幼時曾經感受過的兄長溫暖,只是另一個假像和錯覺罷了。 可二哥哥,還是她的二哥哥。 「九妹妹錯了。」容如詡凝視著這個多年前還是個小胖娃的九妹妹,胸口酸澀悶窒得有些透不過氣來,自嘲道:「我早就變了,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晶瑩的淚珠終於抑不住地滾了下來,她顫聲低喚:「二哥哥,你在小九心裡永遠是那個會偷偷喂小九吃酥糖,偷偷給小九講故事的二哥哥……」 容如詡俊秀卻蒼白的臉龐泛起一抹悵然苦笑,「九妹妹,忘了那個二哥哥吧,他已經死了。」 「不要!」她抹掉眼淚,杏眼濕漉漉得宛若被大雨洗過的晴朗明亮天空,堅定地道:「有小九在,二哥哥就是想死也死不得,往後一切有我,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二哥哥的!」 「傻丫頭。」容如詡努力眨去眼中升起的霧氣,朝她笑了笑。「你自己還帶著傷呢。你呀,日後護好自己便好,這伯府容不下良心和善意,早晚給人吞吃得半點不剩。」 他若不是……又何至於落得這個毒病破敗的身子? 曾以為只要苦心攻讀聖人學問,只要自己爭氣,便能突破身為伯府庶子的命運與困境,替自己闖出生路和一片天。 可歷經種種,已年過二十五的容如詡知道,他現在所求的只是臨死前不要太痛苦罷了。 「二哥哥……」看清他灰白氣色的如花心下一緊,閃電般地拉起他的手腕,輕搭兩指在他腕心脈搏之上,三息之後,臉色變了,咬牙切齒道:「居然——對你下了媚毒?!」 容如詡疲憊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強抑內心激動地低聲疾問:「九妹妹,你懂醫?」 「二哥哥,我能治好你。」她沒有回答,只是斬釘截鐵地道。 容如詡怔住了,灰白中透著死氣的俊秀面容閃過一抹不知是喜是悲之色。 「二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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