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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唉……

  不行,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要火速將那妖女交代的事辦完,否則光是牽掛著小滿兒不知有沒有吃飽穿暖,就十足夠他受的了。

  「備轎,本皇爺要進宮面聖。」

  「是。」

  直到被請君入甕,不得不心甘情願放棄奪宮大業後,鳳磬碩終於得以瞭解「皇帝病重」的真正機密內情。

  原來皇帝的確是病得不輕,病得無法治理國家朝政,但他病的卻不是身體,而是腦子。

  簡單來說,他的皇兄現在不再是個英明仁君,而是個——飯桶。

  「我要吃飯。」昔年英武威名遠揚天下、四夷賓服的鳳帝一本正經地對著弟弟說。

  「唉……」鳳磬碩注視著往日精神抖擻、智慧過人、仁德無雙的兄長,不禁發自內心深處歎息了一聲。

  他的皇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可是也正因親眼見到兄長患得此症,他才深深領悟到一件事——任憑力拔山河氣蓋世,擁有多廣大的野心,建立多宏偉的霸業,人終究敵不過天,抵不過一個老字。

  人老了,什麼病症都有可能上身,無論往日多麼英偉,終還是有隨風而逝的一天。

  爭什麼?奪什麼?

  人不過是來世上借住個數十載,不管年輕還是老邁,最重要的不就是在「過日子」?

  所以何不放開胸懷,心安理得地做人?

  如同現在的皇兄,不需再擔憂國事,他每天只掛念著吃飯了沒?要吃什麼?剛剛真的吃過飯了嗎?那待會兒什麼時候可以吃飯了?

  所以鳳磬碩所謂的「帝王」變「飯桶」,就是這個意思。

  「我方才吃過飯了嗎?」鳳帝摸摸自己滾圓飽飽的肚子,慈祥臉上有一抹困惑。

  「皇兄,你是當今聖上,所以要自稱『朕』。」終究,鳳磬碩還是不忍心,提醒他道「您是皇帝,記得嗎?」

  鳳帝認真地看著他,謹慎地點點頭。「嗯,朕是皇帝。」

  他眼睛攸然亮了起來,皇兄恢復神志了?

  「那朕要吃飯。」鳳帝對他咧嘴一笑。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半晌後才揉了揉眉心,頭痛地道「那就吃飯吧。」

  「吃飯吃飯。」鳳帝興高采烈地對著一旁忠心服侍的戚公公道「吃飯時間到了。」

  「皇上,您剛剛才吃過,現在又吃,是會撐壞脾胃的呀!」戚公公求助地望了鳳磬碩一眼,心急地道。

  「朕要吃飯!朕是皇帝,皇帝說要吃飯,誰敢不給飯?」鳳帝龍顏大怒,縱然在病中,依舊帝威濃厚。

  「皇上息怒啊!老奴不是這個意思……」戚公公急忙跪下,聲淚具下。「可您真的不能再吃了,是要鬧肚子疼的……」

  「皇上息怒,真的不能再吃了……」其他太監宮女也慌了,齊齊過來跪成了一大片。

  鳳磬碩發邊太陽穴突突抽跳,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出面解決。

  「皇兄,您是皇帝,當然能吃飯。」他溫和地牽起皇帝的手,對戚公公使了個眼色。「我讓他們現在就備飯去,您就先陪皇弟逛逛御花園好嗎?」

  「好。」鳳帝一聽可以吃飯,樂得眉開眼笑,什麼都好了。「逛逛也好,逛完就吃飯。」

  「對,逛完就吃飯。」最少也要拖他去逛個三五個時辰。「還有,皇弟想跟您商量一件事,想請皇兄幫個忙。」

  「你的好人,你的事朕必定幫到底!」鳳帝龍心大悅,大開方便之門。

  「那麼磬碩就先行謝過皇兄了。」

  大功告成。

  太子宮

  坐在書房裡的鳳爾善手執狼毫筆,專注地指示著群臣上書的摺子。手掌已然讓治療包紮過了。

  那條繡著小小篆體福字的淡紫色帕子,他親手洗淨血漬,親自熨整折好,藏於襟懷裡,溫暖了他的胸口。

  「皇兄,我真是做夢也沒想到,在她對我們做了那樣的事情後,你竟然還會允許她入宮——」鳳爾霄依舊餘怒未消,絮絮叨叨著「不對,是你竟然還對她神魂顛倒,魂牽夢縈的,你是不是像父皇一樣,腦子也病了?」

  「不准拿你未來皇嫂說嘴。」鳳爾善停下筆,抬起明亮的眸子,微微一笑。「我是說真的。」

  鳳爾霄一窒,終究還是不甘心,忍不住恨恨地低咒「我兩年沒回京了,這兩年京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一下子是狼王退兵,一下子是十九皇叔撤軍,然後那妖女——」

  「我說過,不准辱及你未來的皇嫂。」他不悅地眯起雙眼。

  「我說是那個蘇大小姐。」鳳爾霄眼角抽搐,勉強改口「當年她臨出宮前,攪得皇宮雞犬不寧的事,你全都忘了?」

  「那是我的錯。」他心下一痛,低聲道。

  「是她自個兒心眼小,硬是編派你和甯妹妹之間有曖昧,因妒生恨,這才惹出這許多事端來。」鳳爾霄皺起眉頭,不爽地道「從沒見過這麼棘手難搞的傢伙,又愛記仇。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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