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亂點狼王上花轎 | 上頁 下頁 |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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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刻,眾人只顧著膽戰心驚,就連推開一條窗縫偷看的姑娘們也嚇得噤聲不敢喘氣。 然而,無可否認的是,伊格猛渾身上下充滿著剽悍霸氣的濃濃男人味,還是令所有女人雙眼發亮,渾身燥熱,臉頰悄悄紅了起來。 文親王在那兒幾乎是陪笑地說完了一長串歡迎他進京的話,接著過分熱切地引領著他前往範王府。 當晚,皇宮內大擺宴席為狼王接風洗塵,喧騰得熱鬧非凡,火樹銀花燦斕四射。 只不過太子溫文儒雅的笑容裡有著微微的冷漠,狼王深沉的雙眸裡燃燒著比火還炙熱的烈焰,致意十九皇爺卻是乾脆惡意地缺席了。 「我不行,我不行,我真的不行啊……」 蹲在馬房裡淚汪汪的小寶臉色煞白,瑟縮地偷偷瞄著那些一匹匹比她高,比她壯上不知百倍的大漠駿馬,嘴裡念念有詞。 他們似是靈性極高,全都不懷好意地沖著她噴氣揚蹄,威脅恫喝之意表露無疑。 嗚,她被馬瞧不起了。 「你,你們呢犯不著對我這樣,反,反正我也還沒有對你們主人那樣,咱,咱們就算扯平……如何?」她小心翼翼地試著起身,怯然地陪著笑臉,暗自祈禱她真誠的心意,馬兒們能夠接收得到。 「你,你們覺得怎樣?」 如果不是她實在沒有師婆靈異的體質,就是那些馬兒真的擺明瞭將她看得比身上的馬虱還不如,因為它們甚至發出了「嗚呼呼嚕」的恥笑聲,繼續搖頭晃腦狂噴氣。嚇得小寶忙又蹲回原位,雙手捂緊了耳朵。「哇!不要生氣啦!」她不想壯志未酬就先被馬踢死,這樣就算她做了鬼,也沒臉回去見大小姐啊! 狼訖國愛馬如寶,尤其是戰士,更是將馬視為手足,此次隨行而來的自然有專門照顧馬匹的馬夫,但那個在門口幫馬兒準備飼料秣草的高壯粗勇馬夫,他實在弄不清楚裡頭那個「號稱」馬僮的傢伙究竟在搞什麼鬼? 一會兒對著馬念念叨叨,一會兒又自言自語,這就是他們漢人馴馬的妖法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被分配到這兒來啊!」小寶喃喃自語,哀怨地拿著一根草在泥地上畫圈圈。「為什麼『男的』就不能進灶下幹活兒呢?明明外頭有很多大廚都是男人,為什麼他們能,我就不能呢?」 進範王府!現今喚作狼王府!的第一天,不能下廚做她最愛做的吃食,得伺候這些一腳就能將她踹到北大荒去的「馬大爺」,還被它們瞧得扁扁扁,小寶原本就嚴重欠缺的自信更是直線往下掉,乾枯見底了。 可以想見未來在狼王府裡過的日子,將是度日如年啊。 就這樣,小寶畏首畏尾,成天心驚膽戰,深怕狼王府裡突然有人跳出來指著她的鼻頭大叫:「抓住這臥底!」所以她連晚上回到馬夫專宿的偏僻小屋時,都裹著沉甸甸的硬被子蜷縮在門邊角落、準備隨時落跑。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過了五天后,卻沒人來抓她,其它僕人待她也很和善,一切彷佛跟在蘇府裡當下人沒哈兩樣,小寶逐漸鬆弛了繃緊的心神,也開始習慣了當馬僮的日子。 「小寶,快去提水來喂馬。」狼訖國來的馬夫毫不錯失任何可以差遣她的機會。 「是的、阿琅哥。」她一向腿腳快。 「小寶,幫忙一下剪剪花、修修草。」就連原本範王府裡幹活兒的花匠也來插一腳。 「好的!老毛叔!」她向來好使喚。 「小寶,你的馬在石板路上拉了滿地糞,髒死了,快去清!」掃地的大娘也順口嚷道。「沒問題!阿清嫂!」 「小寶!」、「小寶!」、「小寶!」 小寶忙得暈頭轉向,勞累如牛,再也沒有機會胡思亂想、疑神疑鬼了。 累歸累,小寶還是乖巧、認命而勤快地扮演著她馬僮兼長工、花匠、打雜……的角色。 唯有辛勤流汗掙來的飯菜,才能夠吃得又香又甜!小寶一直以來都抱持著這樣的理念,因此倒也樂在其中。 這天晌午,她捧著裝盛著老米飯配鹵肉和蘿蔔乾的粗瓷大碗,正扒得津津有味的當兒,猛然驚覺到自己原來混進狼王府是要幹什麼的! 她自碗裡抬起頭,還黏著飯粒的小臉一臉錯愕。「我還在這兒幹嘛?不是該幫大小姐打探消息的嗎?」 深深的愧疚感襲上心頭,她頓時胃口全失,趕緊將吃了七七八八的大碗擱到一邊,心情沉重地站了起來。大小姐寄予她厚望,她怎麼能夠每天在狼王府裡混吃等死得好自在?「可是……我該怎麼樣才能打探到有關狼王的事呢?」她搔了搔腦袋瓜,一愁莫展。 她在下人堆裡是很吃得開啦—— 因為很好使喚—— 但是若真要混進權力的核心,好像還差了那麼一點。 「參見大王!」 就在此時,阿琅哥恭敬的聲音響亮而起,本來還在那邊哀聲歎氣的小寶瞬間一僵,給活生生嚇醒了。 狼狼狼……狼來了! 她嗖地抽了口涼氣,二話不說倒退三大步,直到背脊緊緊貼靠在粗糙堅硬的牆面,這才發覺已退無可退。 於是小寶開始裝死,假裝自己是馬房的背景之一,最好是不起眼到連被瞧見的可能性都沒有。她暫時停止呼吸,聽說這招對遇上強屍有保命效果,希望對「狼人」也有效。 伊格猛銳利如鷹集般的眼,怎麼可能沒有瞥見那個幾乎僵黏在牆上的小馬僮?「滾!」他面色一沉。 這漢人小子是幾時混進馬房來的? 他向來不准任何卑賤陰險無知的漢人的髒手,碰了他們大漠血統高貴的馬,就算是個連毛都沒長齊的毛孩子也一樣。 小寶不敢抬頭,不敢呼吸,更不敢看那恐怖的狼王,深怕瞄了一眼就會惹來筋斷骨折的可怕後果,所以他搖下的那個「滾」字對她而言不啻是仙綸神音。 「是,遵命,馬上滾,沒問題。」她大喜過望,低著頭趕緊拔腿就逃,完全忘了該想方設法靠近「權力核心」的念頭。 不對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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