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癡心好朋友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一 |
|
|
|
所以他不愛她,不是他的錯,她愛了他這麼多年,也不是他的責任,他從來就沒有要求她像個影子般黏著他不放。 是她,始終苦苦追逐著他的身影,到了終子該放手的時俟,卻還像個失去了心愛糖果的孩子般賴在地上哭泣。 恨他怨他怪他,都是不對的。 他打從一開始就說過,他是不會愛上「好朋友」的。 可是理智上「知道」,並不代表心已經能真正「放下」了。 陳蘭齊把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漫步在美麗的緬因河畔。 無論有多艱苦漫長,她都得努力忘了這份愛情。 「死去的東西,就該好好埋葬,不能讓它堆在心底繼續腐壞發臭……」她喃喃自語。 她深深呼了一口氣,仰頭望著蔚藍得像海的天空。 現在,他在做什麼呢? 「陳蘭齊,爭氣!你要爭氣啊!」她用力甩甩頭,把項康的身影甩出腦海。 不能再想了,她得把握停留在德國的時間,多到郊外拍一些古堡和田野風光的照片,以後可以在畫畫時做參考用。 別再去想他,還有他們是不是已經訂婚、甚至開始籌備婚禮…… 陳蘭齊低著頭,鞋子輕踢著河邊道路上的小石子,心裡還是無限落寞。 每天一樣上班、看診、開會、開刀、看報告、帶實習醫師巡查病房…… 日復一日,他做著相同的日常事務。 但,總覺得少了什麼。 也一樣和官香華碰面、約會、看電影、聽音樂會…… 他心目中最完美的戀情依舊在進行中。 但,還是覺得少了什麼。 兩個多月的時間足以令項康體會出缺少的是什麼,但他仍舊將一切的混亂與失常歸咎於「習慣」。 他只是不習慣少了陳蘭齊這個能說話的老朋友。 為了彌補生命裡這突然出現的巨大空白,他努力加強和院內主任及醫師們的互動,每次餐會都參加,甚至是他最討厭的、那種交際應酬的場合,他也有空必到。 他每天把自己忙得幾乎頭一沾枕就睡著了,為的就是能夠不去感覺心底那塊漸漸擴大崩裂的部分…… 「我們到底什麼時侯要訂婚?」 這天晚上,在高雅日式懷石科理餐廳用餐的當兒,官香華再也忍不住發火了。 項康夾起一片櫻花色的新鮮鮪魚腹肉,沾了點特製桔醋汁,放入口中,慢條斯理地咀嚼吞咽之後,才放下筷子,抬頭正色看著她。 「婚姻是終身大事,我們才交往半年多,該等瞭解對方多一點、久一點,再做這樣重要的決定。」 「你這是什麼意思?」官香華筒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我上次說訂婚,你也沒反對,又不是我逼你的,現在是怎樣?你要悔婚嗎?」 「我並沒有後悔,但我記得上次我們是在『談』關於訂婚這件事,而不是我們就要訂婚了。」在當時,他的確覺得無可無不可,但是這兩個月來,他突然不想再進行這種趕鴨子上架的匆促結婚法。 尤其在他的心還沒整理出個所以然來時,貿然結婚,只會把情況搞得更加複雜混亂。 事實上,最近心情實在起伏太大,異常得讓他不禁想去做個徹底仔細的心臟檢查。 好像他一向熟悉並能掌握的世界,在兩個月前開始顛倒過來,並且迅速失控、下墜……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種措手不及、什麼也抓不住的恐懼感。 「項康?項康?」宮香華已幾近翻臉了。 他回過神來:「你還想點別的什麼嗎?」 官香華深深吸了一口氣,給了他一個「我很不爽,但我們可以用成年人的方式解決」的凌厲眼神。 曾經,那是他很砍賞的一種內斂、優雅、壓抑得完美的態度,但是他現在只想跟誰好好地對吼一場…… 「對不起。」他揉了揉眉心,「最近工作太忙,我累到有點失常了。」 宮香華的眼神緩和許多,帶著一絲施恩的寬容意味,微笑點頭:「這次就放過你,下次再敢對我這麼不尊重,別想我原諒你。」 項康勉強一笑,低下頭繼續用餐。 只是再鮮美如凝脂的生魚片吃在嘴裡,再無半點滋味。 還是像少了點什麼……鹽巴嗎? 在時序進入初秋的那天,帶著滿滿豐富收穫的陳蘭齊終子返回臺灣。 她臉色還是很蒼白,而且因為不適應德國食物的關係,變得更清瘦了,但是精神卻很好,嘴角帶著一抹見慣世情後豁達的淡然微笑。 但是她沒有回到臺北的小套房,而是帶著行囊,一路自桃園流浪到了台中。 拜德國「童話屋」出版社買下她作品的德國版權所賜,讓她的銀行戶頭有著這輩子前所未有的豐盈充沛,雖然和身家雄厚的項康相比,那筆錢不過是他存款裡的一個小小零頭,但已經足以讓她過上一整年不需要為錢煩惱的「流浪生涯」了。 更好的是,「童話屋」也簽下了未來她每一本童書繪本的國外版權,他們真的很喜歡她的作品,並且有信心繼廣受歡迎的「影子公主」之後,得以讓她躋身進穩定長銷型童書作家的行列裡。 她突然有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的苦盡甘來感。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