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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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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薩……還夠吃嗎?要不要我再去買點滷味回來?」項康像觸電般猛地放開她,俊臉漲紅,結結巴巴地顧左右而言他。「咳,還是……你比較想出去吃?」 陳蘭齊臉色有些蒼白,心底湧現前所未有的失望之情,卻還是習慣性順從地配合他,勉強擠出一抹笑。「披薩夠吃,你要不要再來一杯咖啡?」 「麻煩你。」他火速把杯子遞過去,卻沒有看她。 她背對著他,在心中數了三十秒,才重新打起精神,讓笑容恢復得自然許多。 「喏,你的咖啡。」 「謝謝。」 她坐下來,又拿起第三片披薩,試著輕描淡寫地道:「香華今晚一定很替你高興吧?」 一提起女友,項康又沉默了半晌。 「香華就不明白我今晚為什麼不能盡興地享受我的成功和榮耀。」他搖了搖頭。 陳蘭齊無言。因為總不能在此刻「落井下石」的指出,這就是他們倆價值觀的不同之處吧? 官香華心腸不壞,她有她的優點,有她的落落大方和優雅出色,但或許一向站在高處久了,也就太習慣不食人間煙火。 但,只要他喜歡,也就沒什麼對或錯。 她惆悵地瞥了項康一眼,心裡浮現一抹苦澀。 半晌後,看他仍然直瞅著自己,好像想從她口中得到答案一樣,陳蘭齊只得勉強安慰他。 「她是替你高興,所以無法接受你的不高興。」 「也許吧。」他一臉懷疑。 「無論如何,最後大家都沒事,今天還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她嫣然一笑,鼓舞打氣道:「走吧,我請你去小酒館喝酒,灌醉了就睡,睡醒就好了。安啦,萬事有我。」 饒是心緒不佳,項康還是被她逗笑了。 原本有些凝滯尷尬的氣氛瞬間冰銷瓦解,再度顯得輕鬆自在許多。 「認識你二十年,還不知道你原來是個酒鬼。」 「我這叫捨命陪君子。」 他笑了,不禁豪性大發,「好!那我們今晚就不醉不歸!」 「等等,你明天有門診嗎?有手術嗎?」她突然想到,不安地問。 「我明天休假。」他頑皮地伸手揉亂了她的頭髮,「你放心,說不定兩罐啤酒就把你擺平了,我還可以準時十二點送你回家睡覺哩。」 「我又不是仙度瑞拉。」她的心跳快了一拍,不著痕跡的往後閃。 「你不想當仙度瑞拉嗎?」項康饒富興味地瞅著她。 「想,當然想,不過時代變了,我們早晚也得學會自己打電話叫車。要是騎白馬的王子不來,小黃就是我們的南瓜車。」真是感傷啊! 「怎麼講得這麼悲情?」他忍不住又笑了。有那麼慘嗎? 「你不懂啦!」陳蘭齊歎了一口氣,似真似假地道:「這是一部活生生的現代女性掙扎求生記啊。」 「我們剛剛不是在說童話故事嗎?」 「對喔,怎麼講著講著就變成江湖血淚史了?」她搖搖頭,起身去拿了件外套和小錢包。「走吧,你鎖門。」 「為什麼是我?」他好笑的問。 「不要哀怨。」她趁機巴了猶坐在地上的他後腦一記。「我可是要請你喝酒的人耶!」 「好你個陳蘭齊,竟然敢老虎頭上拔毛——」項康故作惱怒,笑著追了上去。 「啊啊啊——」她趕緊逃命。 一瞬間,他們兩個像是回到了打打鬧鬧的小學生時代,幼稚得你抓我一把、我捏你一記,玩得不亦樂乎。 一瓶啤酒下肚,陳蘭齊就開始大舌頭了。 「喂!項阿康……」她一手勾著他的頸項,一手拿著洋芋片。「我考考你,一片洋車片有幾大卡熱量啊?」 「約十一大卡。」項康啼笑皆非,卻還是處變不驚。 「……真不愧是醫生。」她歎了口氣,把洋芋片扔進嘴裡吃掉,因為覺得鹹,又灌了兩大口冰涼的啤酒。 「你喝太多了。」他忍不住把綠色酒瓶搶過來,對酒保道:「麻煩給她一杯柳橙汁。」 「你不要搞笑了,來酒館喝什麼柳橙汁?」陳蘭齊又搶回來,橫眉豎目瞪著他。「我又沒有喝醉,放心,就算醉了我也不會吐得你的賓士到處都是,我會搭我的南瓜車。」 「今晚藉酒澆愁的人應該是我吧?」他沒好氣的回了句,又把酒瓶抓過來,遞給酒保。「倒掉!」 「嘿——」她大聲抗議。 「不准反對。」他把那盆零食全推給她。「吃你的洋芋片!」 「項阿康,我最近常常覺得胸悶,」她愀然不樂地喀啦喀啦咬著洋芋片,「我想我應該也被傳染……得了心臟病吧?」 「心臟病不會傳染。」他失笑。 「誰說的?」她對他皺眉頭,臉上表情很是陰鬱。「明明就會……不然我心臟這邊怎麼會覺得越來越難受?」 項康的笑意刹那間消失,怔怔地注視著她。 「有時候也覺得好辛苦……」她打了個小小的酒嗝,一手托支著下巴,喃喃自語,「為什麼活著會變得這麼累呢?」 「陳蘭齊,我不准你胡思亂想!」他聽得心驚膽戰,臉色都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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