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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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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東家太客氣了,」靜王笑吟吟的,「但不知是何事,竟有本王面子大過商東家的時候?」 「五船私鹽。」商岐鳳開門見山,也無多做解釋,只是三言兩語道明來龍去脈。 「事涉私鹽?」靜王沉吟起來,「這就麻煩了,事幹國體禁例,商東家,你從不是如此大意不智之人啊!」 商岐鳳沒有為自己辯駁,只是平靜地注視著靜王。 「罷了罷了,既然是商東家的面子,那本王少不得就濫用一回特權,替商東家討還了那押著的一百四十五船絲貨,至於那五船私鹽就充公便是。」靜王一拍胸膛,十分豪爽應允。「再讓你手下那名主導此事的大掌櫃主動投案,由他一人出面承擔轄貨不周,致混私鹽之責,即可大功告成。」 「不。」他臉色一沉。 靜王的笑容瞬間一僵,「本王向來不違國家綱紀,今日已是破例一回,商東家切莫自誤。」 「商某是東家,咎責在我。」商岐鳳堅決地道,「請王爺高抬貴手,不追究他人。」 「本王不明白,難道商東家願意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掌櫃,自領重罪?」靜王皺起了盾頭。 「對。」他冷冷承認,毫不猶豫。 靜王高高挑起了劍眉,難以置信,半晌後,突然又笑了。 「既然如此,請恕本王直言,這個忙,本王不願幫!」 他一震。「王爺?」 「你自願出面承攬此罪,鳳徽號群龍無首,日後形同瓦解,可想而知。本王向來不愛看人做傻事,自尋死路,尤其是像商東家這樣的聰明人。」他擺了擺手,「眼不見為淨,本王是絕不做幫兇的,簡直半點好處也無。」 商岐鳳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逐漸恢復鎮定。「王爺的意思,商某明白了。」 「是嗎?」靜王嘴角往上一揚,「當真明白?」 「只要王爺能鼎力相助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他銳利目光緊緊盯著對方,「鳳徽號接受皇家插旗持股三分。」 「這提議還不錯,不過商東家何不索性大方些?」靜王又笑了,這次笑得好不老奸巨猾,愉快滿足。「皇家持的這三分股,不如就做幹股之論,如何?」 不出一分一毫銀錢即可無償取得持股利潤,好大的口氣,好狠的出手,趁火打劫,便硬生生咬下了鳳徽號好大的一塊肥肉。 商岐鳳臉色陰沉得可怕。 靜王自然知道「逼虎傷人」是為大忌,心中倒也深為忌憚,萬一迫得商岐鳳一怒之下劍走偏鋒,聯合江湖勢力大舉反起,那才真教兩敗俱傷。 「這樣吧,本王做個保人,這三分幹股皇家絕不白要了商東家的,」靜王口氣一忽兒硬一忽兒軟,滿面笑意親切。「往後有皇家做鳳徽號的靠山,無論南來北往,毋須通關派令,關稅只收一半,且暢行天下絕無阻攔,好不?」 商岐鳳嚴峻神色這才緩和了一絲。 他心知肚明,皇家對鳳徽號早已生染指分利之意,此番雖是有人搗鬼,卻也由皇家暗中首允能成事。 否則沒有最高上級默許,縱然收到密報,誰人敢真正上船抄貨? 「王爺既願做這個擔保,商某自然從善如流,」他陡然一笑,靜王沒來由寒毛微豎。「那麼待明日商某擬妥合同,還請靜王親自落款打契,並蓋皇家禦寶小印為信,王爺以為如何?」 果然是個最最精明厲害的奸商。 靜王又是恨得牙癢癢,又不由得油然生敬。 有他親手「畫押」,有皇家禦寶金印,皆是有憑有據,將來就算想賴賬也不行了。 「好,君子之約——」靜王豁然昂首。 「一言九鼎。」他擲地有聲。 果真是天大的亂子,地大的銀子。 談珠玉,看你給我惹了多大的禍! 商岐鳳臉色深沉陰鬱得可怕。 直待回府,管家稟報,商岐鳳才得知談珠玉暈厥一事。 「命大夫來看看也就是了,這種小事何須來報?」他面無表情道。 「回爺的話,大夫已來診過。」管家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硬著頭皮稟知,「說是玉姑娘已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 「你說什麼?」他大大一震。 「老奴該死、老奴該死……」管家臉色瞬間驚得慘白,急急伏倒在地,重重磕頭。 因爺下過命令,府中各房姬妾侍夜過後,都要喝一碗禁絕得孕的湯藥,玉姑娘那兒自然也得照規矩行事。只是玉姑娘一開始就不得寵,後來更形同打入冷宮,底下人見狀便懶待熬那碗形同虛設的避孕湯。 之後,沒料想玉姑娘卻又一夕翻身,一躍成為了爺的得力助手,不知為何,爺倒也不再在薔薇軒留寢。 與此同時,其他房裡的主子們因嫉妒爭寵又鬧得凶,成日不是打奴罵婢,就是變著法子,一下子要裁制新羅衣,一下子又要打金銀首飾,攪得他這個老管家暈頭轉向,結果百密一疏,這才…… 「爺,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粗心疏忽了。」管家顫抖著聲,差點涕淚縱橫地將前因後果盡稟分明。 聽完之後,商岐鳳臉龐陰沉不定,陷入沉默。「她現下在何處?」 「回爺,玉姑娘在薔薇軒,人已經醒了。」 他冷冷盯視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嚇得腿都癱了。 「你,罰俸半年,自去二門領受十棍子!」 「是、是……謝爺輕罰,老奴下次決計不敢再犯了。 半躺在柔軟錦褥上,談珠玉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而且做的還是前所未有的美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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