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鴛鴦錯到底 | 上頁 下頁 |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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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光挑剔地打量著她明顯蒼白無血色的小臉,「那麼早起吃過藥了嗎?」 「吃過了。」她乖巧地點頭。 陸朗風臉色總算緩和了些許,可大手依舊緊緊包覆著她冰涼的小手,以期能以自己的體溫來暖熱體弱虛寒的她。 「朗風哥哥,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她心裡掠過一陣暖流,小小聲地問。 「你獨自出門,可嚇壞花伯伯了。」他眉頭緊皺。 由此可知,顯然被嚇壞的可不止是花老爺……花相思一呆。 是她爹跑去向他求助的嗎?要不朗風哥哥怎麼會知道自己又偷溜出來的事呢? 「對不起。」她不知該喜該愁,愧疚地喃喃,「我原來只想著出來透透氣,很快就會回去的。」 爹對她一向保護過度,每每都不許她出門,可是她苦悶著滿腔愁緒,再不出來喘口氣發洩一下,實在受不了了。所以她才會趁爹不在,自己偷偷跑出來散心的。 「他很擔心你。」他低頭看著她,溫言道。 「我真是個不懂事的女兒,總是讓他老人家操心。」她苦澀地笑了笑。 養到她這樣的女兒,她爹也夠倒楣的了。 自小得擔心她不能養活,又要給她請大夫,買藥吃,還得小心翼翼呵護備至,隨時提心吊膽她又朝一日會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香消玉殞了,現在又得憂心她的小女兒心事……爹為她憂心煩惱了十七年,著實也足夠了。 她粉頸低垂,強自掩飾住眸底驀然灼熱泛淚的衝動,假意收拾膝上的繡盒和提籃。 「知道花伯伯會擔心,你以後就別再擅自出門,惹得全家雞飛狗跳人仰馬翻了。」他溫柔地凝視她,陡然心念一動,忍不住再追究起方才的話。「對了,你剛剛嘴裡念念有詞說的是什麼?」 他隱約聽見她說什麼生氣、什麼耽誤、什麼幸福的? 難道——已經有登徒子大膽上門向她求親,大言不慚地宣稱要帶給她幸福嗎? 陸朗風心底一緊,面色緊繃。 「沒什麼,只是在胡思亂想、胡言亂語。」她搖了搖頭,抑不住心頭一陣陣酸苦。 「相思,你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的?」他深情嚴肅,語氣不悅地問。 「我哪會瞞你什麼?朗風哥哥未免太多心了。」再抬起頭,花相思已妥帖藏好了情緒,對他展顏一笑。「還有,以後我爹若是再去找你,你安撫他一句也就是了,不用再花工夫跑出來找我了,好嗎?」 「什麼意思?」他皺了皺眉。 「因為我不想讓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耽誤了你的時間和前程。」她有七分真摯三分心酸,卻還是強作大方地道:「朗風哥哥,你是做大事的人,你的時間千金難換,本來就不該虛擲浪費在微不足道的事上頭。」 陸朗風聞言有些生氣,但是一看到她蒼白的小臉,那股不悅瞬間又煙消雲散了。 「可不是嗎?下回你再亂跑,我就不自個兒出來找,直接請路知府大人行一封海捕公文貼滿全城,專門緝拿你便是了。」他摸摸她的頭。 「那也太嚴重了,那我豈不成了江洋大盜嗎?」她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那朵嫣然笑容,瞬間點亮了她白皙秀氣病容憔悴的小臉。 「還算有自知之明。」陸朗風寵愛地輕點下她的俏鼻頭,一手替她挽起提籃,一手牽起她,露齒一笑。「你這個小逃犯,那麼現在就隨我歸案吧!」 「是,狀元大人。」花相思輕咬住下唇,強忍住歡喜笑意,就這樣被他牽著,低頭跟著他偉岸的背影走。 他永遠都是這麼陪著她、守著她、保護著她的,就像第一次她摔進溪裡,被他牽住手救起來的那時一樣。 寒冷登時消失,恐懼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溫暖而踏實的安心感。 他是她永遠的朗風哥哥,永遠的心上人兒……從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兩岸白色萍花迎風輕曳如飛雪,甜香飄蕩,美好如一場春日最迷離動人的夢境…… 「咳咳咳……」入夜,花相思那仿佛怎麼止也止不住的喘咳又發作了,她強抑著、吞咽著、壓制著,甚至將小臉深深埋入緞枕內,就是不希望任何人發現她又咳了。 否則爹下回真的會派人看牢她的房門,一步也不准她踏出屋外。 她勉強伸出手去攀取床畔花幾上的那一盅參茶,因為有厚厚棉布套子罩著,啜飲的時候猶微微燙口。 自從大夫說過她不能涼食後,花老爺命人準備的任何菜肴飯點都是熱的,還有,除了潤肺安神養氣的參茶外,旁的茶一概不能喝。 「小姐?是你在咳嗽嗎?你又咳了嗎?」伴隨著乒乒乓乓聲響起,「撞」進門來的是一個憂心忡忡的稚嫩女聲。 「長命,我沒事的。」花相思咽下參茶,小手不著痕跡地緊攢著胸口,拼命抑制咳嗽的衝動,清清喉嚨道,「你安心睡吧。」 參茶入喉,一路暖暖至胃底,胸肺間的搔癢咳嗽感果然消減抑制了些。 「可婢子在外間明明就聽見了有人咳嗽——」長命眨動著烏黑大眼睛,懷疑地道。 「也許是百歲……」她有些心虛地將之推託到另一名丫鬟身上。「肯定是百歲。」 「百歲就睡在我榻旁。小姐,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呀,一睡著了連天雷也劈不醒的。」長命手腳利落地自牆角拎過那一鐵壺用炭火煨著的滾水來,熟練地自架上拿下那一隻密封景德小瓷罐,自裡頭倒出了幾枚天山老參片,「小姐,杯子給我。」 「又泡?可我還沒喝完……」有點浪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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