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王爺不賣身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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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靈樞殿 靈豐帝朱筆如行雲流水般在奏章上書寫著,迅速而俐落地批給臣子們一個個天馬行空卻無比實用的裁斷。 唉,這年頭當皇帝也是要講求腦力與體力的,沒有三兩三,沒有點風趣感,還真難跟這堆多如牛毛的國事和諸多一板一眼的大臣們周旋,更遑論能治得他們妥妥貼貼的了。 不過這份至高無上的權力也帶來了某種程度的職業傷害,例如常常批萬字奏章批到抽筋的手腕,還有盯著各種醜的、漂亮的、歪七扭八的奏章字體,日子久了眼睛沒瞎,還真是天賦異稟。 「究竟到什麼時候,朕才能出宮走一走呢?」他一手支著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陸州府台呈上的奏章上頭畫了一隻又一隻的烏龜。 大將軍也溜班,和皇妹繡月雙宿雙飛遊山玩水去了,還威脅他不准強行下旨把他們召回來,否則就要永遠在外流浪賣藝,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嗚嗚,這年頭皇帝不值錢哪,除了手握天下重兵,大筆一揮就能決定生死之外,好像也沒什麼其他的好處,就只有永遠批也批不完的奏摺,還有眼睜睜看著大將軍不用他,現在就連皇表弟路晉也把他的「好心」當驢肝肺。 「為什麼就是沒有人能理解朕的心意呢?」他歎了一口氣。 「皇上,有飛鴿傳書!」梅公公手上捧了只雪白信鴿,大呼小叫的奔進殿來。 一旁的侍衛和太監想伸手接過,卻被梅公公白了一眼。 「皇上,是打杭州來的飛鴿。」梅公公滿面堆歡,雙手奉上。 這麼重要的機密,怎麼可以假手他人呢? 「哦,杭州來的飛鴿。」靈豐帝精神一振,興匆匆接了過來,抽出系在鴿腳上的小火筒子,裡頭還有一張卷得小小的紙箋,他迫不及待打開小紙箋看了起來。「啊?」 「主子,怎麼了?埋頭寫了什麼來著?」 「咦?」靈豐帝專注讀著紙箋裡的字字句句,滿臉驚異。 「咦什麼?有什麼了不得的消息嗎?」梅公公緊張地問。 「耶?」靈豐帝看完,含蓄地吃了一驚。 「耶什麼?莫不成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梅公公心急了起來。 靈豐帝俊朗臉龐難得這般詫異,還不可思議地重看了好幾回。「哎呀呀!」 「皇上,您別呀了,奴才都急死了!」梅公公心癢難忍,拚命伸長脖子想偷瞄。「這信埋頭是怎麼說的?」 「嗯……」靈豐帝沒有回答,只是陷入沉吟。 「皇上?皇上?」 「唉,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半晌後,靈豐帝突然露出一朵大大的笑靨。「真真是有心做媒媒不成,無心插花花成蔭哪。」 梅公公滿臉迷惑,嘴巴大張。 這都什麼緊張時刻了,皇上怎麼還有心情吟春聯呀? 冷如冰幽幽轉醒過來。 春光明媚,初陽暖洋洋透窗而入,照映在她身畔。 她有一刹那的怔忡茫然,沉甸甸的眼皮如千斤大石,試了幾次也睜不開眼。 她在哪裡?怎麼會渾身好累好累,覺得自己好像沉睡了幾百年? 她疲倦乏力的身軀,沉重得連根指頭都動彈不了,可是耳畔是誰在那兒說話? 低低的聲音隱隱約約鑽入了她耳膜裡…… 「王爺,您可以來一下嗎?」一個婉轉如春鶯嬌啼的女聲響起,含羞帶怯,仿佛說話大點聲就會喘不過氣來。 「有什麼事嗎?」然後是她最最熟悉的那個低沉嗓音。 她聽不出是喜是怒,也想不起為什麼他的聲音會變得那麼沙啞疲憊。 好像有一件事很重要,關於他,也關於她的……可是她真的好累,累到精力與體力嚴重透支,無法再多加思索。 可是他在這兒,就在她的身邊。 光是這樣的存在感,就令她深深感到安心和幸福,她幾乎要微笑了起來。 「我想和您談一談我們的……婚事。」女聲裡有無限嬌柔和甜蜜。 婚事? 她的心緊縮絞擰了起來,一股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逐漸掐住了她的喉頭、她的四肢百骸。 不要,拜託不要…… 「好。」沉默了片刻,路晉慨然的答應,「也是時候該談一談『我們的婚事』了。」 猶如掙扎在最痛苦最可怕的噩夢裡,她微微顫抖了起來,悲痛與苦澀堵在喉間,想沖出喉頭狂喊著:別去! 可是她像被鬼壓床般,怎麼也動不了,可恨的雙耳偏偏還清晰無比地聽見他起身的聲音,那女子驚喜的嬌喘聲,接著是兩人走出房門的腳步聲……越走越遠。 「不……」冷如冰低喘了一聲,猛然驚坐而起,雙眸流著淚,渾身冷汗涔涔。 他高大頎長的背影,和那窈窕纖弱的人影一前一後,漸漸消失在曲廊花影之後。 她悲哀地望著他倆遠去的方向,胸口劇痛翻騰欲死,在這刹那間,卻是什麼都想起來了。 他騙了她,瞞了她,訓了她,甚至還打暈了她。 昏厥前的每一個情景、每一個印象,再度沖回她腦海裡,冷冷地嘲笑著她的自作多情和自以為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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