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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莫雅各布一早自己開車上班,留下阿文守住她。他特別囑咐阿文,不准讓她打電話,也不允許陸家的人來探視她,名義上是說在婚禮前要好好地調教她成為一個賢妻良母,事實上是在防止她內神通外鬼,設計潛逃。

  至於杜歡之所以能到訪,一來,除了她不姓陸,因此不在限制之列;二來,還虧了阿文宅心仁厚,怕她悶得慌,才幫她打電話,請杜歡過來陪伴她。

  所以殷孜喬現在可說是代陸浣星受活罪,有時候自己也挺後悔的,不該蹚進這淌渾水,落得如今有腳不能行,有話沒處講,還得千方百計找來杜歡這個損友來幫忙傳遞線索。不是說「臺灣錢淹腳目」嗎?為何她賺得如此辛苦呢?

  殷孜喬將陸浣星寄給莫雅各布的風景明信片拿給杜歡,吩咐她務必盡速交給陸擎天,請他派人前去找尋妹妹的芳蹤。

  「夠意思吧,又幫你製造一次見陸擎天的機會了。」殷孜喬瞟進杜歡的心眼裡去。

  杜歡呵呵竊笑幾聲,把那張皺巴巴的紙放進皮包內。

  「想笑就笑,別憋著,免得內傷!」殷孜喬糗杜歡的曖味神情。

  「我是在笑啊。為了將來能當好陸太太的身分,我現在開始學習斯文的微笑,你看不出來人家一直在微笑嗎?」杜歡繼續露出那一臉像被卡車壓過,顏面神經嚴重受創的抽搐痙攣的表情。

  殷孜喬舉手在杜歡的腦袋上一陣猛敲,「叩叩,有人在嗎?」

  杜歡不解地問:「好痛哦,孜喬,你在幹嘛?」

  「不錯嘛,還有反應,我以為你的頭殼裡面裝大便呢。」殷孜喬受不了她那副自我陶醉在有錢人太太的夢幻裡。

  「孜喬,你怎麼罵人呢?」杜歡又扁嘴了。

  她歎了口氣,「杜歡,以後你會慶倖自己不是有錢人。」她兩手搭在杜歡的肩上,「快回去吧!別忘了我托你的事。」

  「不行呀!」杜歡尖叫。

  「怎麼啦?」殷孜喬以為自己忘了什麼沒交代。

  「我還沒見到你未來的老公呢。」杜歡一臉正經地回答。

  殷孜喬片刻不得安寧的心,被杜歡給攪得更加紛亂了。

  「求求你別鬧了,快點走,否則等莫雅各布回來就麻煩了,恐怕還會連累老實的阿文呢!」她沒好氣地說。

  杜歡顯得相當失望。

  「叫陸擎天趕緊把陸浣星找回來,我快撐不住了。」殷孜喬再三叮嚀。

  「那個莫雅各布真這麼「強」嗎?」杜歡故意語帶雙關地促狹殷孜喬。

  「喂!你想哪兒去了?」她說著說著,臉蛋兒倏地翻紅,比起黃昏的晚霞還要多彩。

  杜歡得逞地笑著離開,留下表情訕訕、不知何故渾身發熱的殷孜喬,躲在房間裡,不敢出房門見人,擔心鎖在心坎裡的秘密被撞見了一般。

  住在莫家別墅的日子裡,殷孜喬每天早晚都會到佛堂去給莫雅凡上香,一如她回到鄉下老家時,為自己過世多年的父母親上香一樣,雖不知他們的仙蹤何在,但總希望他們的靈魂能得到安詳喜樂,也讓他們知道,在世的人仍深深眷戀著他們,他們永遠都不孤單。而對莫雅凡,她也抱持同樣的心情,雖然她不認識他,也沒見過他,但他曾是莫雅各布最親愛的手足,也許這是她愛屋及烏的心態吧。

  這一晚,外頭下著雨,在客房的殷孜喬入睡片刻後,突然想起忘了到佛堂上香,於是她一躍而起,披件睡袍趕到佛堂去。

  才到樓梯口,遠遠的就聞到檀香味了,而且有人在佛堂裡走動。

  殷孜喬躲在門後偷瞄。哎呀!是莫雅各布。

  「雅凡,對不起,我沒告訴她你喜歡的是檀香,竟讓她一天兩回地燃起那普通的香枝熏你,大哥疏忽了,你不要生氣。」莫雅各布對著那張斯文秀氣的相片喃喃低語。

  殷孜喬一聽到此,有些快慰又帶著點惱火,快慰的是,每天日理萬機的莫雅各布居然細心地察覺到她為其弟上香的事,不免有點開心;而惱火的是,他竟然責怪似地說她粗心大意,燃燒著便宜貨的香枝慘熏他最愛的親人。她怎麼知道莫雅凡生前喜歡聞什麼味兒嘛。不過,她仔細回想,第一次見到佛桌上雅凡的照片時,還覺得他斯文中帶著點笑意,然而近日裡燃香祭拜時,總覺得那股笑意顯得勉強,且幾近消失難覓,該不會真是……

  「雅凡,其實她是個好女孩……」

  殷孜喬聽到這句讚美的話,整個人都嚇呆了,腳下一個不小心踩了空,差點掉下樓梯,幸好她及時抓住扶手,但不免發出巨響。

  「誰在門口?」莫雅各布話才出口,人已經來到她眼前了。

  她靦腆地傻笑著,整個腦袋裡還回蕩著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她是個好女孩……」

  但是莫雅各布那一臉像剛下過暴風雪的冷峻表情,很難聯想剛才那句充滿溫情的稱讚是出自他口中。

  「你三更半夜不去睡覺,鬼鬼祟祟的在這兒做什麼?是不是沒有男人的體溫讓你孤枕難眠?」莫雅各布慣有的尖酸語氣,讓殷孜喬心裡頭產生的一點點喜悅,迅速消失無蹤。

  「你是不是睡前沒刷牙?講話這麼臭!」殷孜喬也不甘示弱地和他卯上,顫巍巍地佇立在樓梯邊,搖搖欲墜,令人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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