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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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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蜜衣飛快地撲上前去,欲攙扶她起來。但是爛泥巴不領情,揮開他善意的援手,倔強地自行爬起,才剛站穩便氣急敗壞地將裙擺撕掉一大截,拔腿又跑開,還邊回過頭警告江蜜衣不准追過來。 「小心!」江蜜衣剛喊出口,爛泥巴又應聲倒地了。 這回害她跌倒的罪魁禍首不是薄紗裙擺,而是大門的門檻。 江家老二和老三再也忍俊不禁了,響亮的狂笑聲直上雲霄,繞了幾圈之後,傳回爛泥巴的耳中。 摔倒在地的爛泥巴怒瞪著一雙杏眼,這回她並未立即爬起,只是維持著絆倒時的姿勢動也沒動,像被點了穴似的,兩隻笨拙的腳丫子橫在門的裡面,上半身則被絆倒在門外。那原本強忍住不流出來的淚水,因為第二次的跌倒也跟著被甩出眼眶,乍然間竟像天上倒下來的水滔滔不絕,飽含委屈的無聲低啜慢慢地蓄勢而發,演變為驚天動地的嚎啕大哭。 爛泥巴感覺到發麻的身體開始疼痛起來,尤其是她的胸部更是痛不可抑,那日漸腫起的部分結結實實地僕撞上硬邦邦的石板路面,教她痛徹心肺,就算她想再逞強獨力爬起,也沒半絲力氣了。 江蜜衣一反先前的態度,冷著張棱線分明的酷臉走到她的面前,「需不需要幫忙啊?」 他心裡暗自嘀咕,你再倔嘛,女人就是女人,連路都走不好,怎能不找個像大樹一樣的男人做依靠呢? 爛泥巴瞪著眼前江蜜衣一雙潔淨透白的布鞋,發起狠來一陣窮捶猛打,像擊鼓似的咚咚鏘鏘,還罵起連串的粗話以泄心頭之氣。 江蜜衣可不想讓門外的路人欣賞爛泥巴潑婦駡街的絕妙演技,他歎了口氣,逕自將她從腰肢攏了起來,再扛上肩膀。他認為對付這種不可理喻的女人,與其動口不如動手,和她爭吵也只是浪費時間。 他就像扛只野豬般地將爛泥巴扛往廳堂裡,一邊囑咐僕人將大門關上,一邊用手捂住爛泥巴口不擇言的粗話,他不想破壞家中其餘男人對女人溫柔婉約的幻想。 一直躲在廳門後觀看的宋玉環早就看出大兒子對爛泥巴不尋常的舉動了,憑她豐富的人生閱歷,她有把握自己這回終於將老大江蜜衣拍賣出去了。她躲在門後開心得露齒偷笑,像個奸計得逞的壞巫婆一般。 直到見著江蜜衣扛人進門,她立刻收起笑容,轉為一張嚴厲慍怒的晚娘面孔。「蜜衣,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惹哭桃花苑的藍泥香主,限你盡速和她重修舊好,並教導她如何做個「正常的女人」,否則娘就跟你斷絕母子關係!」然後氣衝衝地掉頭走開。她得回房去寫封信給苑主,請人來江家莊接回香主,以便多爭取一些時日讓他們兩人化干戈為玉帛。 她得意的笑聲只有她自己聽得到。 「告訴我,你為什麼喜歡甯兒?」江蜜衣瞅著爛泥巴細長濃密的睫毛發問。 爛泥巴別過臉去,以右邊的耳朵對著他,表示她的火氣還沒消,而害她生氣出糗的人正是他。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爛泥巴火氣沖天。 江蜜衣挪動頎長的身軀,站立在爛泥巴的正前面,冷冷的說:「因為我現在奉命要教你如何做個「正常的女人」。」 爛泥巴不再移開視線,她屏氣凝神地望進他深不可測的眼瞳中,那雙閃閃跳動似有波光萬千的眸子,看似真心誠意的求和,可是一轉眼工夫又變得兇惡霸道,連說話口氣都帶著命令,教人聽了直想把耳朵捂住。 「你少費心了,我只會做男人,不知道怎麼做正常的女人。」她最後那幾個字還故意提高嗓門,帶著瞧不起的意味。 江蜜衣被她訕訕的言話略微激怒,「甯兒是女人,你不能喜歡她。」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讓爛泥巴明白她是個女人的事實,是不是要把她抓到銅鏡前,剝光她所有的衣物,讓他看清楚自己的身體呢? 「胡說!正因為她是女人,我才喜歡她。癩痢頭曾說女人的身子婀娜玲瓏、豐滿而多肉,和我們男人是完全不同的。」她學起癩痢頭說到女人時那種眼放色光的樣子。 江蜜衣聞言不敢置信,少林寺居然有這種色膽包天的出家人,一定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看來那個住持大師也非什麼善類,否則怎會教出這樣的徒弟來? 「你和甯兒同為女人,她身上婀娜玲瓏的地方你也有。」那一句豐滿多肉的低俗形容詞,他簡直說不出口。「而我是男人,身上有的東西是你們女人所沒有的。」這樣講夠清楚了吧!他覺得自己像在對一個三歲的小女生談男女有別的問題。 爛泥巴閃爍不定的眸子在江蜜衣頎長的身軀上下游走,實在看不出他們兩人有何不同,除了他飯吃得多、長得比較高以外,他的臉蛋五官是長得不錯,還算英俊帥挺、人模人樣的,但是她也不差呀! 「你身上有什麼東西是我沒有的?」爛泥巴索性動手掀開他的衣服,尋找不同的部位在哪裡。 「住手!」江蜜衣冷不防一喝,嚇得爛泥巴渾身顫抖了兩下。 「小家子氣,連看看都不行。上次在山林裡,我不是很大方的給你看我的胸部嗎?現在才碰了你一下,就雞貓於亂叫,都不知道誰才是小裡小氣的娘兒們。」爛泥巴故意用話激他。 江蜜衣到現在才肯定爛泥巴幾乎像個在深山密林裡長大的野人,因為與正常的人類社會隔絕,所以才養成她完全悖離傳統禮教的思想觀念。 「總而言之,你不能喜歡甯兒,你應該喜歡我才對!」江蜜衣被爛泥巴一逼急,竟講出了教自己也嚇一跳的話來,難道那是隱藏在內心深處不被人發現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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