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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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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先父以苕齡稚幼,未知長成,不欲輕言嫁娶,雖屢屢相辭,終不獲允,盛情難卻,故有婚姻之盟;憶彼昨日,徒唏噓耳。 竊思寒門孤女,幼失怙恃,蒲柳弱質,難侍君子,自當謹奉綸命,不敢他圖;唯昔文定之時,貴府以翠玉為憑,寒門以寶劍為證,寒螭帶為先父之遺物,尚祈賜還,貴府煙雲紫翠,亦將擇日奉上。謹祝 心想事成 鐘氏孤女采蘋敬筆 「這是……」 回廊外的陽光是否太刺眼了?她看錯了吧?! 殷振陽歎了口氣。「我用我母親的名義派人去和她談。」 「那你母親知道這回事嗎?」 「你說呢?」殷振陽笑了笑,道:「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只是顧德音近年來已不管事,再者基於母親的私心,既然知道兒子別有所愛,也不想用過時的婚約限制住他。 對於兒子的行徑,她睜隻眼閉隻眼,算是默許,至於會對鐘采蘋造成什麼傷害,她已無力顧及。 穀冰盈又仔細讀了一回,低下頭道:「她這信寫得可真好。文采風流,這是第一好;不亢不卑,這是第二好。」 「罵人不帶髒字,這是第三好,是嗎?」 「你還有心情說笑!」 殷振陽聳聳肩,從她手上取回信箋。「她句句帶刺,只差沒寫上『趨炎附勢』四個大字,這還不叫駡人不帶髒?」 穀冰盈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行若無事的他。「我看得出來,她的怒氣很深,不是怨氣,是怒氣!」 她仿佛可以看見鐘采蘋諷笑著振筆疾書的神態。 同是女子,谷冰盈自然能讀出她字裡行間的決絕,她是鐵了心不要這門婚事,才會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我知道。」殷振陽喃喃道。「師妹從小就不是能任人搓圓捏扁的軟骨頭,現在恐怕只會更倔更傲。」 也因此,她無法忍受男方提出退婚,不是因為她對他有什麼特殊的依戀,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她反將他一軍——要他歸還寒螭帶。 寒螭帶是一柄可以盤在腰間的極品軟劍,位列十大兵器譜之首,而寒螭帶的前任主人,正是他的恩師。 訂親之後,師父便將寒螭帶傳授給他,所以自他十六歲下山以來,寒螭帶便是他的隨身兵刃。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江湖中人對自己的兵器皆極重視,更何況寒螭帶這等不世神兵?沒有人會相信他只是「遺失」了自己的兵刃。追回寒螭帶,形同將他們解除婚約之事昭告天下。 殷振陽心頭一凜,低頭又看見穀冰盈憂心忡忡的眼神,他知道他們想到了同一個關鍵。 「師妹真傻,這不是存心玉石俱焚嗎?」 他喃喃著。他對鐘采蘋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年前她惶怯荏弱的模樣,完全無法和寫這封信的剛烈女子聯想在一起。 鐘采蘋的要求讓事情變得複雜,退婚之事一旦傳出,他勢必承擔背信棄義的駡名,極端衛道人士或許會把他打入欺師滅祖之流。 但,這畢竟是男人的世界,必然也會有人歸咎于鐘采蘋,無根的流言蜚語只怕會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 而穀冰盈也無可避免地會遭到池魚之殃,畢竟殷振陽與鐘采蘋早有婚約,她是第三者。 心念及此,殷振陽不由得歎了口氣,沉吟不語。 良久,穀冰盈難以忍受僵凝停滯的沉默,終於憋不住地開口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她的心一陣惶然,眼前擺著這麼大的難題,他會不會就退縮了?或許過陣子若無其事地將鐘采蘋娶進門,或是要求她同事一夫…… 不!她絕不與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把寒螭帶還給她。」 「你忍心這樣傷她?」 「我不忍心傷她,但是更不能委屈你。」殷振陽圈緊她。「煙雲紫翠是我們家單傳長媳的信物,非拿回來不可。」 這才是鐘采蘋的殺手鐧,她不愁他不歸還寒螭帶,畢竟煙雲紫翠還在她手上,殷家可以不要她這媳婦,但總不能連傳家之寶都不要了! 「振陽……」 殷振陽伸指點住她的唇。「傻冰兒,我可以沒有佩劍,卻不可以沒有你,你比寒螭帶重要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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