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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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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悅地拍開殷振陽的手,石棣茹自顧自地扶著鐘采蘋到一旁坐下,一面安撫地環著她的肩。 「師妹……怎麼會這樣的?」 「唉!羽華……蘋兒她娘……唉……」 羽華是他師母的閨名,殷振陽當然知道,但師妹武功盡失,和師娘會有什麼關係? 丁汝君只是頻頻歎息,顯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看母親難以成言,石棣茹忍不住插口說明:「小姨當著蘋兒的面,投身絕情崖下……」 「啊!」 殷振陽完全可以想見鐘采蘋的景況,喪父之痛尚未平復,母親又當著她的面投崖自盡,她不過是個八歲的小女孩,怎禁得起這般震撼? 她當時的情緒必定接近崩潰,以致造成內息散亂,氣血逆行,與走火入魔的情況並無二致。 他們的內功別循蹊徑,便是武林耆老也摸不清底細,何況石家又非江湖中人,更不知該如何救治她。 當日他若在場,或可挽救一二,但事發至今已超過一個月,阻滯的經脈已經僵凝,要想打通談何容易? 鐘采蘋一語不發,只是別開臉去。 「真是苦命的孩子。」 看著坐在一旁的嬌小身影,顧德音不由得一陣感慨。 上回見到她,也不過一年之前吧! 那是在她喪夫之時,這孩子隨著父母到她家中弔唁。當時的她雖然畏怯怕生,除了父母,不大肯和旁人說話,但身上常帶著一股舒愉的陽光氣息,讓人看著都心情好。 不過一年,她竟父母雙亡、武功盡失,整個人病氣懨懨,仿佛瑟縮在牆角的一抹闇影。 反觀自己,已逐漸走出喪夫的陰霾,找到生活的重心,就像飛蛾破繭而出,迎向另一段嶄新的生命。 對這個未來的兒媳婦,顧德音不由得大起憐惜之心。 接了她回家,時間的力量必定能治癒她心頭的傷,孩子的復原能力遠在成人之上,不用多久,她必定能回復成從前那個陽光女娃。 「石夫人請放心,自今而後,我殷家必定護她平順周全。」 「殷夫人見諒,蘋兒要留在石家。」 突來的宣告讓顧德音一愕,石家要留人?這對石家並沒有好處,對孩子更沒有好處呀! 「石夫人,依情依理,殷家不能對蘋兒不管不問。」 「您的立場我可以瞭解,」但丁汝君的態度仍然十分強硬。「但若真為蘋兒好,還請您讓她留在石家!」 「俗話說疏不間親。」 「如今,蘋兒的骨肉血緣之親,只有我這個姨媽。」 「即便是親爹親娘,也比不上她的丈夫親!」 見大人吵了起來,愁得鐘采蘋眉頭緊鎖,她並不希望看見眼前這種針鋒相對的場面,儘管她私心裡確實想留在石家。 石棣茹知道大人說話沒有自己開口的餘地,只急著不住絞扭著一雙小手。蘋兒又不想去殷家,殷家人幹嘛非要帶她去不可? 「師妹……」 殷振陽的叫喚讓鐘采蘋回過神來。只見他蹲下身子,輕握著她的小手,平視著她的眼睛。 他的嘴角帶著一抹安撫的微笑,鐘采蘋知道,當他胸有成竹的時候,他總是這樣笑的。 他有解決的辦法嗎? 「師妹,」他慢慢輕聲說著,依然緊鎖著她的目光。「說老實話,你想留在這裡,還是和我們回家?」 「我……」 鐘采蘋遲疑著,她可以說實話嗎? 他鼓勵的笑容依然。「不管怎麼做,總要你開心才行。我娘和你姨媽都是想要你好,那麼就該由你來決定。」 本能地,鐘采蘋抬眼望向石棣茹。 母親的自盡讓她幾乎失去思考能力,出於慣常的依賴,她只希望表姊告訴她,她該怎麼做。 殷振陽看在眼中,心裡也有了譜,只是知道歸知道,有她親口一句話絕對勝過千百個猜測推斷。 石棣茹似乎沒注意到她的求助,一切由大人決定,她的注意力也集中在舌戰方殷的兩個大人身上。 得不到石棣茹的回應,鐘采蘋苦著小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別怕,只要說說你的想法,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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