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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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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末年 周學正和曾臨仙正在書房中研習新成的詞作。 「臨仙,我剛完成一闋詞,你看看。」周學正將新作遞給臨仙。 「正單衣試酒,悵客裡光陰虛擲。願春暫留,春歸如過翼,一去無跡……」臨仙思索了一下,「老師,明知春來春去,花謝花開,又為何要願春暫留?」 聞言,周學正笑了起來,「臨仙,你還年輕,不會明白悵客裡光陰虛擲的無奈啊!就是明知春去不可久留,只敢求暫留;而春不僅不暫留,還如飛鳥逝去,杳如黃鶴。」 臨仙察覺到周學正話中的感歎,但是正值青春年華的她,並不瞭解已過中年的老師心中的惜春情緒。 她繼續往下看,「為問花何在?夜來風雨,葬楚宮傾國……這是不是說花已經如傾國美人,在昨夜風雨中葬送了?」 「嗯。」周學正點頭。 「老師,孟浩然的『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李後主的『流水落花春去也』和東坡居士的『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也是這個意思了?」 「很好,你懂得舉一反三了。」周學正忍不住稱讚她,「你真堪稱『詠絮才』了!」 臨仙羞紅了臉,「承蒙老師謬贊了!」她看詞的題目是「薔薇謝後作」,好奇的追問:「老師,這詠物詞是否有所寄託?」 周學正輕歎了一聲,「你說呢?」 「肯定是。」臨仙用力點頭。「待我看來……」她繼續把詞念完。「老師,這『六醜』詞牌是你的創作,一定又難倒了很多樂師了!可不可以演奏一遍讓我聆賞?」 「當然可以。」周學正笑著回答。 他看臨仙如此虛心受教,讓他頗感欣慰。 此時婢女香兒走進來向兩人行禮。 「周先生,小姐。」她轉向周學正,「太學有人來請周先生,大人要我請您去大廳。」 「喔!」周學正站了起來,「大概是為了今年科考的事。」他看著臨仙,「看來演奏的事只好另外擇期了。」 「是的。」臨仙向他行禮,「老師,臨仙還有一個疑惑。這詞中的『似牽衣待話,別情無極』及『恐斷紅,尚有相思字,何由見得』兩句,令人感覺離情依依、難分難舍,這是傷別的意旨嗎?」 「臨仙,你真聰明。」周學正微笑地稱讚。 「老師,你傷別的是什麼人呢?」臨仙脫口問出,卻不禁紅了臉。 老師傷別的是什麼人豈是她能過問的事? 莫說她不該僭越禮節刺探師長的心事,就憑她一個女孩子家怎好問男人心裡所想的人兒。 聞言,周學正愣然地啞了口。 「周先生,客人久等了……」香兒催促他。 周學正這才回過神來,匆匆告辭,離開了書房。 「小姐,你剛才問周先生什麼事啊?看他都嚇傻了。」香兒好奇的詢問。 臨仙不好意思的回避道:「沒什麼。」 「小姐,你成天學這些詩呀詞的,有什麼用呢?」香兒很不以為然道。 「香兒,你不懂,這些詞很有意思呢!它們總能適時的替你表達出心裡的想法。」 香兒還是搖頭,「小姐,我常聽徐嬤嬤說,一個女孩子家只要學好女紅,將來嫁了人好好侍奉公婆和丈夫就成了,根本不必懂這些東西。」 臨仙一聽她提到嫁人,羞得低下了頭。 見狀,香兒不禁取笑她,「小姐,你也不必害羞,這是遲早的事嘛!我真想早點見到未來的姑爺,看他是何等的才氣能娶到像小姐這樣的才女呢!」 「我才不喜歡那些個風流才子呢!」臨仙搖搖頭,「就像漢朝時候的大才子司馬相如,憑著他的琴藝和文才贏得美人的芳心,到頭來卻又移情別戀,想要置糟糠之妻于不顧。人家說文人薄幸……」 臨仙忍不住抒發內心的感慨,當她發現香兒正盯著她笑時,不自覺又羞紅了臉。 「小姐,你果真不同于一般大家閨秀,既然你不要那種風流才子,那麼你心裡想要的是怎麼樣的郎君呢?」 臨仙忙別過頭去,「別胡說了!」 「小姐,說嘛!」香兒還不放過她。 「香兒,你再胡鬧,我要生氣了!」臨仙只好板起臉來,圓睜著杏眼瞪她。 「好啦,不問就不問,反正憑小姐的條件一定會匹配一個了不起的姑爺的,而且啊……」她頓了下,「我相信喜事近了。」 「香兒!」臨仙羞得伸手打她,「你這個死丫頭!」 「哎呀!小姐饒命啊!」香兒一邊躲她,一邊喊著。「我不敢了!是大人說最近有很多人來提親的嘛。」 聞言,臨仙呆住了。 「小姐?」香兒也停了下來,回頭好奇地盯著她,「你怎麼啦?」 臨仙不語的坐了下來,心裡忐忑不安。 有許多人來提親?爹會將她許配給誰?是虛有其表的紈褲子弟?還是財大氣粗的富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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