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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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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他一會兒,莫可奈何的歎口氣。最可怕的就是他這種人,明明知道他居心叵測、笑裡藏刀,他卻總有辦法以最無害的表情讓人找不出理由拒絕他。 不得已,她只好再走回去,從他手中接過杯子,立刻又向後退了幾大步。 見她的舉動,他微挑眉,輕笑了聲,有些傷腦筋似的搖搖頭,「這可麻煩了,看來我的作法雖然有優點,卻反而使你對我產生了戒心。」他收斂笑容,以溫柔又堅定的眼神凝視她,「你可以信任我的。」 你說了就算啊?童淨暄沒好氣的在心裡反駁,還差點從鼻了哼出聲。 但她懶得理會他無聊的情緒問題,面色嚴肅的回到正題,「和我結婚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他淺笑,「沒關係,你還有時間考慮。」 他這種說法並沒有讓她高興,因為這句話的背後意義絕對是──只不過最後她一定得嫁給他。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一定有辦法讓她無法拒絕。 「顯然你還沒弄清楚狀況,讓我從頭說給你聽。」她放下杯子,開始扳起手指,「首先,也許你深受古典主義薰陶,但我無法與你談論海頓或韓德爾的音樂、雪萊或拜倫的文學,以及達文西或拉裴爾的藝術。也許你欣賞法蘭克.歐.蓋利的作品,但我卻無法與你談論解構主義。也許你喜歡研究天文學,但我卻無法與你探討超新星與黑洞的關聯性,或者太陽風暴對地球磁場的影響……」 她忽然停口,因為她發現他正興味盎然的走向她,帶著超級無敵的迷人微笑,雙手輕鬆環胸,眼瞳像碧藍海洋閃閃發亮的直視著她。她心裡的警鈴乍然作響,想也不想就伸直手,阻擋他移近的身子,示意他就站在原地,別再靠近她了。 他揚揚眉,停住了步伐,唇角卻無法抑制的向兩頰飛去,眼裡盡是笑意。 將他「隔離」在一臂之外,她才點點頭按下去說道:「另外,我不會馬術、不會衝浪,也不會打高爾夫球﹔我不懂時尚、不懂品味,更不懂珠寶鑒賞……」 她又忽然停口,因為她實在受不了他老對著她笑的模樣,那讓她莫名地感覺危險。 蹙起眉,謹慎的朝他邁出一小步,她舉起雙手,極度嚴肅正經的一邊一指壓下他上揚的唇角,「對不起,麻煩請你不要這樣笑。」之後她又退回一臂之外。 尚狄洛特先是愣了下,然後不可遏抑的仰頭放聲大笑。他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有人對他做出這樣的舉動,真的讓他覺得好有趣。 童淨暄轉了轉眼珠,搞不懂有什麼事可以讓他笑成這樣。不過他這樣笑總比剛才那種猛盯著她看的詭異笑容來得好多了,於是她聳聳肩,繼續她的話題。 「而且,你吃鵝肝醬,我吃白米飯﹔你穿亞曼尼,我穿拍賣品﹔你讀荷馬史詩,我念三國演義﹔你相信上帝,我在七月半拜好兄弟。」拉拉雜雜講了一堆,她最後結論道:「我這樣解釋你懂了嗎?向日葵不會明白曇花非在月光下綻放的理由,亞馬遜雨林的濃密不會瞭解非洲賽倫蓋提大草原的空曠,加州海獅不會跑到北極和北極熊一起生活,一隻天空中的飛鳥也不會突然對水裡的魚求愛。」 尚狄洛特唇邊仍掛著大大的笑。真是個聰明又有趣的女孩,看似自貶且沒有條理的言詞,其實她已一次說盡她無法接受兩人之間文化的差異、對彼此的不瞭解,以及他太過突然的求婚行為。 「你的見解相當不同凡響。」他笑道。 她說了一大串,到頭來只換來這句話?那她豈不是在對牛彈琴?更過分的是,事實上他絕不是頭牛。就算他是一頭牛,也絕對會是最精明的牛──他不可能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他仍然在敷衍她。 她的情緒霎時進入冷凍庫狀態,雙手交叉於胸,故意轉頭看向旁邊,臉色冷然,卻用棒球播報員的音調快速的說道:「九局下半,比數落後一分,三壘有人,兩人出局,兩好三壞的局面,站在打擊區的強打者與對方投手互相看著彼此,事關勝敗,兩人都顯得非常謹慎。最後一球投出!強打者揮棒了,打擊出去!球高高飛起,往計分板方向飛去,非常有可能是個全壘打,觀眾興奮的站起,準備接這……哎呀!界外球!」 「對不起。」尚狄洛特從頭笑到尾,為她指責他的方式笑得合不攏嘴,平靠在桌緣的身體還可明顯看出肩膀的顫動,最後他甚至忍不住鼓起掌,「真是精采的實況轉播。」 她微眯眼看向他,「你能想像擊出界外球的強打者的心情嗎?大概就和我現在差不多。」 「對不起,我道歉。」他再次道歉,卻仍是笑個不停,「啊!我實在應該早一點找你談天的,你真的很特別、很有趣,而且極具魅力。」 他發現只有真正與她談過話才能瞭解並體會她的魅力所在,在沉穩冷靜之外她還有非常特別的一面。她不但想像力豐富,能將最嚴肅正經的話題形容成最幽默風趣的事情,而且出乎他意料的,她對常識的涉獵相當廣泛,證明她的思想十分靈活,不會死讀書,在臺灣以升學至上的教育制度下更顯得難能可貴。 有趣?童淨暄輕蹙起眉。第一次有人這樣說她,她自認是個認真過生活的人,卻被說成「很有趣」?她又不是加菲貓或者唐老鴨,她不甚高興的想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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