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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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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葵沒拿鋸子的那只手叉腰,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龍韜,「那算哪門子回答?『不為什麼』不是回答。」 他對上她的眼,眼裡淨是倨傲,「那什麼才是回答?」今天他沒去補習留在家裡幫夏葵造狗屋。 夏文罡完成手術住進加護病房後,終於在今天轉到普通病房,若以為夏葵總算可以放下一顆心稍作休息,那就太不瞭解她了。她是那種精力旺盛的好動寶寶,要她在家裡什麼都不做就像是把一隻老虎關進柚欄內,是非常不人道的事。而現在仍是暑假期間,除了恢復夏文罡開刀期間請假的下午時段空手道教練工作之外,她只偶爾到學校值班。 她已搬離那間古色古香卻古怪的古董房間,住進新房間之後一切平安,再沒有光怪陸離的夢境擾得她不得安眠,所以在精神特佳又空閒的現在便開始動起松居的主意。她一直覺得這幢三層樓的屋子太過冷清,便決定大肆整頓一番,第一步即多添幾口「家人」,反正龍玄驥那個一家之主仍不舍露臉,按照排名,即是由她當家作主,管這龍園的保全設備多頂尖,她硬是找了一個幫忙看家的名目準備養一群狗,而養狗之前自當是替它們造個擋風遮雨的屋子。 連帶的,她也終於可以好好問問龍韜關於他們父子間問題的癥結所在,既然從龍玄驥那邊問不出個所以然。 夏葵平靜的與龍韜對視,「兒子,我不是在跟你抬杠。」 「我也不是。」他是擺明瞭不想談這話題。 歎口氣,「好吧。」她彎下身繼續鋸木板,真是拿他沒轍,因她無法對這個兒子使出什麼狠辣的招式——說過了,在心裡的某一個角落她總覺得很對不起他——原因仍舊是燒掉鎢絲的燈泡。 她沉默的鋸了一會兒,「那我換個方式問,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她不死心沒犯法吧? 不讓龍韜有機會反對,她直接說下去,「你疏離他的原因是因為他老不在家?」 他背過她拿起刨刀開始刨木倏,使其滑順,半晌才傳回:「正好相反。」 正好相反?那不就是龍玄驥因為兒子疏離他所以乾脆不回家?嗯,這對父子的說詞一致,「那有沒有可能是失去母親的傷痛讓你遷怒於他?你覺得他太無能,無法保護你母親?」這是一般小孩可能會有的思考邏輯。 他抬眼看向她,悠閒的刨木動作中,一雙深邃晦暗的眼瞳完全不像十一歲小孩會有的,「我會這麼對他,是他咎由自取的結果。」 「為什麼?」幾乎才一脫口,她便知道會得到什麼樣的回答。 「不為什麼。」他垂下眼,滿意的輕撫被刨得光亮細緻的表面。 果不其然,夏葵在心裡暗自呻吟,「好吧,我們不談原因,你要如何才會原諒他?」她把木板全都鋸完了,開始動手幫忙刨木。 「你何必如此在意我對他的感覺,莫非你愛上他了?」他不答反問,犀利的眼鎖住她的一絲一毫。 「奇怪,你好像很在意這件事,你希望我愛上他還是不希望?」 她的問題得到了一陣長長的沉默。 她看他一眼,轉身攤開狗屋的簡易設計圖,邊裝釘起基本的梁架,邊自顧自的說起話:「我一直在想,你會要我嫁給你爸爸一定有一個很特殊的原因,絕不是單純的你喜歡我而已。你似乎在等著某件事的發生,然而又很不願真的發生,那件事該不會就是我愛不愛上他吧?」 「你一定會愛上他。」 夏葵為他過於肯定的語氣挑高了眉,「然後呢?該不會是他怎麼都不會愛上我,我只好帶著一顆無比破碎的心離開吧?」她說著因覺得好笑而真的笑了起來——多像電視和小說上的愛情肥皂劇啊! 「這一點都不好笑。」 他冷冽的語氣讓她停住笑,愧疚感搭乘升降機迅速爬升至到最高點,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呃……對不起。」她甚至還搞不清楚她為何得向他道歉。 龍韜搖頭,把刨好的木板疊放成堆,接著開始裝釘木屋,「你不必道歉,該道歉的人不是你。」 嗄?她又挑高眉,這是什麼跟什麼?該道歉的人不是她會是誰?又為了什麼該道歉?天啊,跟這個兒子說話簡直像在走迷宮,七拐八彎的走了一大段路還不知道出口在哪個方向。 「好吧,」她今天怎麼老講這句話?「回到最初的問題,你真的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原諒他嗎?」 他用力一敲木板上的釘子,面容是打一談話便屹立不搖的冷冷的表情、冷冷的音調整,問道:「你希望我原諒他?」 「當然啊!」 他深黝的眼睛定定注視她一會兒,「好。」 敲門聲輕輕響起。 「誰?」 「是我,衣嵐。」怯生生的聲音隔著木門傳入,幾不可聞。 門內有片刻的沉默,「進來。」 咿呀一聲,木門應聲而開,柔美溫婉的女子跨進門內,沉魚落雁的面容上漾著一朵嬌羞的芙蓉笑靨,眉眼間卻帶著抹不去的輕愁。她小心翼翼端著託盤,蓮步輕移走向書房內不曾抬頭看她一眼的俊朗男子,「我……熬了點冰糖燕窩,你……要不要……嘗嘗?」 生怕一動就會灑了整碗甜品似的,她站定在距男子三大步外,睜著一雙翦水秋眸癡戀的望著他。 男子專心研究點算著桌前的賬冊,過了半晌才模糊的說了聲:「擱著吧。」 「是。」女子聞言提著一顆心把精緻的瓷碗放到桌上,動作依然是謹慎又羞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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