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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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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樹冷淡地應了一聲:「季學姐早。」季葵不是一個讓人討厭的人,但是在夏青樹的心中無異於眼中釘。她已經打擾了好幾次他和笑音單獨相處的機會了。不僅社團活動要在一起,而且連上學都是走同一條路,一星期笑音要載她四天!真是可惡! 笑音拍了拍後坐,笑得一臉燦爛,「上來吧,我載你。」 因為這裡到學校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季葵沒有拒絕。坐上自行車後,她慢條斯理地從書包中拿出一隻粉紅色的信封遞給笑音,「這是有人托我轉交給你的。」 笑音接過,不以為意地又遞回到季葵手中,「幫我把它放到書包裡吧。對了,既然是給我的信,為什麼不直接交到我手上?」 季葵一邊塞著信一邊說道:「是籃球比賽最後一天的時候,那天你先走了,所以那人就拜託我給你。後來我一直忘了,直到今天才想起來給你,對不起。」 笑音輕笑,「我們兩個還說什麼對不起啊!是誰給我的信?」兩個人從小學到高中就一直同校同社團,想不熟都沒辦法。季葵可以說是學校裡除了夏青樹之外,惟一知道她的真面目的人了。 季葵斂下眼簾,裝作沒看到夏青樹一副不爽的樣子,逕自說道:「好像是大學部的一個學長,反正信裡面應該有寫。」她故意說得輕描淡寫,完全無視夏青樹欲殺人的目光。粉紅色的信封,雖然老土,但是裡面裝的什麼東西也是明顯到一目了然的地步。當然,被夏天熱昏頭的笑音不在其列。 不以為這是什麼問題,笑音點了點頭,不再作答。 校門口已經近在眼前,被冷落了兩個多月的學校再度人頭攢動。 開學第一天到了教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換座位。班主任會把上學期聽課不認真,在一起容易說話的同學調開,或者是把學習成績差的同學換到成績好的同學旁邊,再來就是把調皮搗蛋的學生調到前排「嚴加看管」之類的。 然後,莫名其妙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夏青樹和笑音成了同桌,對視的眼中傳達著截然相反的信息。 原來會發生的好事就是指這個啊!娃娃臉少年笑得一臉甜蜜,擺出最殷勤的姿勢歡迎新同桌。 原來會發生的倒黴的事情就是指這個啊!臉上的笑容掛不住,笑音忽然感到自己的前途暗淡無光。其實她也不是討厭和夏青樹相處,但是在家裡也就算了,連在學校都要兩兩相望。唉,早晚都對著同一個人,她會發瘋的!看著夏青樹替她又拿書包又拿文具的樣子,她伸手抓了抓頭髮,算了吧,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新學期的教室被打掃得煥然一新,下午下過一場雷陣雨後,空氣更顯清新起來。少年五音不全的歌聲在偌大的校園中飄散,再飄散……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髮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 你從前總是很小心,問我借半塊橡皮 你也曾無意中說起,喜歡和我在一起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得太慢 …… 季葵笑看了一眼正把頭髮綁緊的笑音,「不想接社長的位置?」 束髮的手頓了頓,笑音回答得有氣無力:「為什麼這麼問?」 纖細的手指戳了戳笑音曬得紅彤彤的臉皮,揶揄:「你的臉上都寫著呢!」雙手環胸,兩腳一抬擱在桌面上,「看上去就一副心情很差的樣子。」幸虧現在體育館內就剩下她們兩個人,否則被別的人看到季大美女這副坐姿肯定會眼睛下巴一起掉下來。 笑音皺了皺鼻子,綁好頭髮,歎了口氣,「也不全是因為這個。」想起那個讓她心情好不起來的主因,她下意識地握緊拳頭並且還往空中揮了揮,亮出一口白牙,聲音激憤,「夏青樹那個白癡!」 坐姿豪放的季美女略感興趣地挑了挑眉,「他又哪裡惹你生氣了?」剛開學,日子過得有點無聊,收聽這兩個冤家之間的事情似乎已經成了她排遣閒暇時間的主要節目了。 「我現在和那傢伙是同桌。」她咬牙。 「嗯哼。」季美人點頭,「然後?」 她切齒地說:「他竟然唱了一星期《同桌的你》。」猛地轉過身,她激動地握住季葵的手腕,「你敢相信嗎?他用那副破嗓子在我耳邊唱了整整一星期!」她的神經都快崩潰了,充分體會到武俠小說中魔音穿腦的痛苦。 早上經常能遇到,她當然知道夏青樹這幾天心情好得不得了,連帶的她的耳朵同樣慘遭荼毒,沒能倖免。雖然如此,她還是保持客觀地指出笑音話中的偏失:「今天才星期五,基本上還不到一個星期。」 聞言,笑音陰笑兩聲,把手指按出清脆的響聲,「嘿嘿!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終於等到算總賬的時候了,她忍了好久。 季葵不怎麼誠心地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保佑夏青樹能永遠也哼不出歌來。忽然想到什麼,她奇怪地看著笑音,「怎麼這回你忍了這麼久?」以前她最多也只是忍到家裡而已,決不把「仇」帶到隔夜的。 笑音放開拳頭,優雅地撥了撥額前的幾縷頭髮,笑得人畜無害,「我只不過是偶爾暴力了點而已,基本上我還是崇尚和平的。」帥氣地將書包甩上肩,擺了擺手,「那我先走了,打工不要太晚啊!拜拜!」 「拜拜。」機械地說完,季葵一個重心不穩毫無形象地往後摔了個四腳朝天。她剛才居然聽到某個能動手解決就決不用嘴巴來解決事情的人宣稱自己崇尚和平?!一手拍上額頭,讓她死了吧! 她七手八腳地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屁股,不禁痛咧了嘴,好疼啊!繞著原地跳了三圈後,才開始整理儀容。對著隨身攜帶的小鏡子吐了吐舌頭,還好沒人看見她現在這個樣子,如果被阿姨知道自己有這麼不淑女的行為的話,肯定又會安排一大堆訓練課程給她。唉,光用想的就覺得很恐怖!晚上還要去阿姨的專賣店裡打工呢! 唉,少年不識愁滋味,卻學著大人愁眉苦臉歎氣一聲過一聲。 「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事情?」正喝著豆漿的少女使勁想、努力想、用力想,想到兩根眉毛皺到了一起還是想不出來。 三秒鐘後少女投降地趴在桌子上把自己偽裝成一具死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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