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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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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般人認為女主內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過嗣衣你不是普通人,我相信你應該不會有這麼古板的象法,對吧!」好久沒說過這麼長的話了,大概是太久沒鍛煉,她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什麼有力的說服句。 「其實我也討厭油煙味,雖然可以忍受,可是一天三餐都要被荼毒,你不覺得有點兒說不過去嗎?」對嘛!一天要吃三餐已經很麻煩了,如果這三餐還要自己料理的話,就更麻煩了。 洗完了碗盤後,室內的光線已經微弱得讓旭日看不清嗣衣臉上的表情。 嗣衣點亮臘燭,坐了下來,也示意旭日坐下。 他們坐的椅子圍著桌子放置,桌子不大,所以椅子和椅子間的距離很短,短到嗣衣一伸手,就能碰觸到旭日的臉龐。 旭日口中發出無意義的語助詞,眼睜睜看著嗣衣的手爬上她的臉,然後撫上她的額—— 「痛……」可惡!他發現了。 「怎麼弄的?」沒有費力書寫,嗣衣相信旭日看得懂這幾個簡單的字。 可能是因為燭光的關係,旭日覺得嗣衣的表情柔和許多,不是以前那種每每出現在要折磨她之前的惡形貌,而是像是有點兒心疼又有點兒氣惱的樣子。 「跟隔壁的小孩玩球,不小心被打到了。」那球撞得她頭昏眼花,差點兒舊疾復發。期盼得到嗣衣的諒解與安慰,旭日一點兒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語氣有著撒嬌的意味。 「別老是讓人擔心。」他無奈的說,輕輕揉著那青紫,看著她的表情以便調整力道。他知道她做事自有分寸,可還是忍不住要掛心。他會提心吊膽,是因為他在意。 她讀著他的唇,感覺他說話之間吐出的氣息噴在臉上,不意外的發現他的唇形很漂亮。 可能她出神的時間比她想像中要久,當她回過神來,只見嗣衣傾身向前,然後,她覺得很漂亮的唇湊近,貼上她的。 她當然知道嗣衣正在吻她。 她混在男人堆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偶爾而到煙花之地洽談生意,她也曾抱著好玩的心態吻過那些姑娘,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旭日情不自禁的閉上眼睛。 不是這樣的!嗣衣強迫自己離開旭日柔軟的唇瓣,勉強平息紛亂的呼吸。 他一心將旭日當成畢生難逢的知己對待,從來……好吧!他是想過等她年老體衰時,他會願意為她提供一個休憩的場所,但也僅止於這樣而已,因為他不以為自己困得住這個漂泊的靈魂,她從來不愛受拘束的,他簡直是趁人之危! 嗣衣自厭的皺起眉頭,卻讓旭日誤會他的意思。 「有這麼差勁嗎?我覺得不錯啊!」怎麼嗣衣的表情好像看著剛剛那條焦魚般的嫌惡?難道是她嘴裡還有食物的味道?「如果你事先告訴我你要吻我的話,我會先漱口的。」 「哈……」嗣衣幾乎要大笑出聲。做出冒失舉動的人是他,怎麼她說來卻像是她準備不周的過錯? 忍了再忍,嗣衣還是笑了出來,而且一笑不可收拾。 旭日看著嗣衣難得的大笑。因為聽不見他笑的聲音,所以他眉眼之際的飛揚得了她全部的注意。 嗣衣很少笑,頂多是淺淺的、帶著點會意似的莞爾,而現在這個忍俊不禁的豪邁笑容,感覺像是打從心底笑了出來,非常非常的特別。 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嗣衣。雖然她稱不上認識他多年,卻知道嗣衣一定很少在別人面前露出這麼一面。 這是不是代表他終於接受了她?是不是代表他不再視她是該盡的義務而理所當然的陪伴? 她不說可不表示她不放在心上。她不願和相知三年的司徒毅有進一步的交情,卻願意跟僅在三年前有過短暫接觸的他離開,她心裡的期待他知道了嗎? 跟她相處實在是非常愉快的事,這是他無論如何不能否認的;而,他也早就不象再否認自己深受她吸引的事實。 「成交。」嗣衣突然開口,一面舉高了右手。 旭日反射性的與他擊掌,卻不知道他答應的是哪項協議。 「你一半,我一半。」他說。 旭日心一沉,明白離她的理象還有段距離。 悶悶的取過木頭、刀具,旭日恨恨的刻起東西來。才劃了幾道痕,嗣衣就來阻止她繼續殘害視力。 「那……琢磨原石可以吧?」反正她現在不可能上床睡覺就是了。 嗣衣拿了書坐在一旁陪她。 看書跟雕刻不都一樣傷眼力嗎?旭日心裡嘟歎,嘴上可不敢哼聲。 唉!或許她表現得太含蓄了,也許該刻些明顯的字樣……心裡揣度著下一步該如何進行,旭日一邊不忘動作。 圓鐵盤轉動的聲音尖銳的刺入她耳膜,一如往常的令她耳朵感到不舒服……咦?一如往常! 旭日中斷了手上的工作,又聽見了另一個聲音。 「隔壁的娃娃是不是在哭?」 嗣衣從書冊中抬眼,不敢相信剛剛旭日所說的話。 「我好像聽見隔壁小孩的哭聲。」見嗣衣不為所動,她不禁懷疑也許那是自己的錯覺。 「我也聽見了。」 記憶中低沉溫和的嗓音沒有如願入耳,是距離太遠的關係嗎? 旭日遺憾的發現,除非嗣衣貼著她的耳朵說話,否則她接收到的只會是一堆沒有意義的片段字詞。 但不管如何,總算是有點兒進展了。兩人原本應當要歡欣鼓舞的,卻不約而同的陷入沉思。 如果她的聽力回復了,那他會怎麼做?因為她可以照顧自己,所以他就能安心離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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