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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旭日勉強用右手撐住下巴,努力想運轉腦子。目前情況是,她打算拿來脫罪的說詞已經無法成立。「好吧,那將軍是否也有可能在更早之前給我下馬威呢?」今晚下毒之事,一直讓她耿耿於懷。

  「更早之前?」

  「這樣說好了,將軍手下是否有擅使毒的高手!」而且就像今天晚上那一群黑衣勇士一樣,見不得有人威脅他主子的安危。

  「使毒?」他對將軍帳下到底有多少能人異士並不瞭解。

  「而且是中原少見的種類。」嗣衣補充旭日所不知道的重點。

  「沒聽說將軍手下有異族人。」

  姑且不論那位找上紅葉的老婦是何方神聖,今晚的騷動肯定已落入明白人眼底,為今之計,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好吧!目前最重要的是,我想睡了。嗣衣,你能保證我安然無恙直到明天早上嗎?」她不想再繼續折磨自己,可是照今晚的情勢來看,難保那些忠心耿耿的軍人不會去而複返,在睡夢中被偷去腦袋可不是好玩的事。

  嗣衣沉默的看著旭日幾乎眯成一條縫的眼。

  不應聲,那就是答應嘍。「我決定明天一早去自投羅網。」旭日說出了她的決定,而後堅定不移的往床榻前進。「然後說服將軍不殺我。」憑她看到的信件內容,加上她三寸不爛之舌,這應該不是難事吧。

  「旭日?」沒搞錯吧?司徒毅知道旭日很嗜眠,可從來沒有親眼目睹。他現在真的能夠安心睡覺?

  「嗣衣……床……外面半邊給你……」旭日臨睡之際,總算還記得今晚多了一個室友。

  「司徒兄,你也該回去了。」嗣衣起身,代旭日下了逐客令。

  什麼?不但茶水要自己倒,而且主人想睡覺,就毫不留情把他趕出去,絲毫不顧念他是難得上門的客人——這是他替他們等門等了一個晚上,幫他們趕走一群意圖不軌的人所應得的待遇?直到嗣衣客氣的陪他出門,司徒毅心中仍憤憤不平的想著。

  關上門,嗣衣立刻回到床榻。「曲曦。」

  「嗯?」床上人兒發出語意不明的詢問音調。

  「你肩上的傷需要上藥。」剛剛司徒毅大掌一拍,她竟然沒有痛得跳開,不知道是他包紮得好,還是受傷的人天生知覺遲鈍。

  沒有得到回應,他再喚了聲:「曲曦。」

  「知道了……不過是小傷口……你們就是愛操心……」過往的名字讓意識渾沌不明的旭日錯認時空,她慢慢抬起左手,一邊說:「金創藥灑灑就好……別讓得我動彈不得。」

  這是示意他替她寬衣解帶嗎?嗣衣猶豫的看著顯然在說夢話的旭日。

  三餐有人打理,出門必有隨從,就連穿衣沐浴也有專人服侍,嗣衣不難理解何以她已獨居一段時日,卻仍不擅整理生活瑣事。

  在旭日欲將手臂放下之前,嗣衣將之反射性接住,在握住她的手的同時,今晨的夢中低語突然在耳邊響起

  如果再讓他遇見她……

  向來規律的心跳失去慣有節奏,怦怦地撞在胸上,連帶撞亂了呼吸。

  他與她再次相遇了,她仍是記憶中形於外的不羈,仍是懷藏不肯示人的秘密,卻開始有了將他視為夥伴的舉動——一離開將軍府,在他為她包紮傷口時,她就將所得訊息簡單扼要說明。

  這讓他……很高興。

  睡夢中的旭日因為不舒服而轉換睡姿,嗣衣及時抓回她的手掌。愣愣看著自己的手和旭日小一號的手交疊一起,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心頭浮上厭惡之感,他松了口氣。

  學醫卻不醫人,他也算異類吧,可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克服不了對肌膚相親時黏膩之感的厭惡。幸好義父也不強求,只讓他種藥、采藥、送藥。

  領受掌中微涼的膚觸,心中猜測這是他能忍受的最大原因。

  旭日又一個翻身,這次把另一隻手也朝他伸來,嗣衣才知道自己失神了一段時間。他深吸一口氣,準備料理旭日。

  首先,解開原先包紮的布條——順利完成。

  接下來,除去她肩上的衣物後敷上藥——

  除去……旭日的睡顏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轟」的一聲差點炸掉他的理智,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在寂靜屋中回蕩,嗣衣心一驚,忍不住晃了晃頭讓理智重回腦袋。

  為了避免再次失神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他硬是叫醒旭日。

  「做什麼?」眨著惺忪雙眼,旭日低抑的嗓音有著被吵醒的不悅。

  「自己擦藥,或者讓我扒光你身上的衣服再由我上藥,選一個。」見旭日渾然不覺自己方才處境之險,嗣衣語氣不由得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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