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叢闕 > 萌俠之金蘭結義 | 上頁 下頁
七十一


  「若想救他,不管到底是不是,現在開始,你就是蕭鏗的遺腹子。」

  霍昭黎遲疑片刻,便即點頭。只要能救出大哥,暫時認個爹這點事情算得了什麼?反正娘也不會知道……

  盧靜之對兀自悲憤的賀律祥道:「賀兄想為蕭大俠討回公道嗎?」

  賀律祥咬牙切齒地道:「我自然要!」

  「好,三日之後,我們一齊上山,好好地與泗合門玩一把!」

  「本來是要給逸岸的,算是還他一個人情,可是那小子除輕功外什麼都差得可以,給他不如給你。」莫鑄把霍昭黎叫到房中,一邊說著一邊從個長匣中捧出一柄劍來,雙手托著遞向霍昭黎。

  那劍長短無奇,卻比平常所見細上許多,只一指來寬,劍柄卻較劍身粗上一些,從頭到腳黑黝黝的沒一絲光彩,瞧來甚是古怪。

  霍昭黎心想不能輕易受別人饋贈,正要婉拒,跟來看熱鬧侯姓青年叫道:「老莫!你竟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搬了來?!我瞧瞧我瞧瞧!」說著就搶上前去抓劍柄,他一握住劍柄,莫鑄便放開了手,下一瞬青年「哎唷」一聲,竟鬆手把劍砸在了地上。

  那劍落地,發出「嗡嗡」之聲,延綿許久,其中伴著青年怪叫:「怎麼這樣重?」

  號稱「十年一劍」的莫鑄今年五十二歲,生平只鍛造過五柄寶劍,見於世的四柄,皆以薄刃輕盈、削鐵如泥著稱,因此青年自然而然以為他所秘藏的這第五柄,必然是頂級的輕巧劍器,誰知竟然重得難以用持握。

  莫鑄得意一笑,對霍昭黎道:「霍兄弟,你把劍拿起來試試。」

  霍昭黎本不欲受劍,但聽青年嚷嚷著重,忍不住好奇心起,蹲下身,握住劍柄。他有所準備,手上暗暗運勁,拿起劍時卻不禁「咦」了一聲,困惑地看向青年。

  這劍,明明輕得很啊。

  他毫不費力地挽了個劍花,覺得這拔劍使起來十分趁手。

  無視于青年目瞪口呆的樣子,莫鑄對霍昭黎道:「你裹住手,將劍身彎過來看看。」語氣中十分興奮。

  霍昭黎依言用手帕纏上左手兩指,再去握住劍鋒,將劍身往自己這邊扳。劍脊毫不費力地從中間彎了過來,沒一會兒,劍尖碰到了劍珥,整柄劍圍成了一個圓形。

  霍昭黎大是吃驚,又覺得好玩,還想試試看最多能彎幾圈時,「哧」的一聲,手帕被劃破,捏住劍尖的手指流出血來。

  霍昭黎吃痛,放開左手,只見冷芒一閃,劍又彈回原來樣子,紋絲不顫。

  侯姓青年覺得太過不可思議,跑過去照著霍昭黎的樣子去劍身,卻哪裡彎得動。

  他這時才想起手上並未裹什麼東西,奇怪怎麼沒有給劍劃傷,仔細看去,這劍的頭部竟是圓形,兩側也未開過刃。

  「見、見鬼了!」青年往後躍了一大步,來回看著那把劍和霍昭黎,滿臉難以置信。

  「此劍有靈性,自己認定了主人,從此生死相從。」莫鑄從旁解釋,臉上甚是欣慰。

  門外響起拍掌之聲,原來方才的劍嘯,竟將左近諸人都引了過來。賀律祥拱手道:「可喜可賀!莫先生隱居十年,果然鑄成了稀世良劍!」

  莫鑄喟然道:「若不是前幾年碰見逸岸老弟,弄來了冶煉方子,我守著那淬金鐵礦,便算再多十年,也是一籌莫展。」

  「莫前輩。」霍昭黎將劍捧回給莫鑄,心下稍感不舍。

  莫鑄溫言道:「不必還我。普天之下能用這柄劍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霍昭黎搖,「我不愛與人打架,拿了也沒用的。您還是好好收著,這劍鋒利得很,一不小心傷到人就不好了。」

  在場諸人臉露笑意,柯惠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劍是兇器,得遇明主,實乃蒼生之幸。」

  莫鑄道:「你仔細瞧瞧,這劍未開過刃,並不會傷人,方才只是它自行與你歃血為盟。要怎樣用它去待旁人,便是你的事了。」

  霍昭黎將信將疑地把手放到劍刃上摩擦,只覺觸感甚鈍,知道莫鑄所言非虛。

  江娉婷道:「霍兄弟,你使的劍法,去救逸岸時總是要派用場的。帶把劍在身上,總比臨時折根枯枝禦敵要像樣許多,也不會憑空惹起對方怒氣。」

  賀律祥在一旁深有感觸地點頭。

  霍昭黎想了想,終於珍而重之地將劍收在手中,向莫鑄道謝。

  侯姓青年沒多久便從挫敗感中復蘇,興致勃勃地道:「這把劍還沒名字吧?不如咱們來給它起一個!」

  「還有比繞指柔更合適的嗎?」焦航捋著鬍子,孩童似的朝各人眨著眼。

  姓趙的中年人搖頭擺手,「不好吧。這個名字,逸岸聽了保准想殺人。」

  「要的就是他這種反應啊!」幾個人異口同聲說道,完了還互相看看,笑得狡黠。

  還有兩天,就可以見到大哥。許是有點近鄉情怯的意思,霍昭黎回房後,越發的坐立不安,最後還是披衣而起,來到院中。

  各個房間的燈火都已熄了,黑壓壓的雲層遮住月光,只剩廊燈在夜風裡飄搖。

  要是大哥在這裡,也許又要拎上一壺酒,拉著他一邊喝,一邊叨念著些聽不懂的話了。

  大哥明知他聽不懂,卻還是不停不停地講著辭章典故,非關炫耀,只是身邊有個人,比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滋味好很多吧。

  那位黃九爺說,大哥最讓人激賞之處,便是明明沒有高貴出身,過人武功,卻活得比誰都驕傲。

  他也愛看大哥那樣把世上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模樣;但最高興的,還是大哥並不介意在自己面前展露,他飛揚跋扈之外的其他表情,生氣,逞強,黯然,溫柔……無比生動。

  說不定,霍兄弟才是這世上最懂得逸岸的人呢。

  前幾日江姑娘不經意的一句話,讓他打心眼裡感到滿足。就像、就像大哥是他一個人所有一般——想到這裡總是不由得心驚肉跳,這樣的心思,是值得高興的嗎?為什麼總有種「不應如此」的感覺,卻總也說不出哪裡不對?

  見了面之後,要不要問一問大哥?大哥比他聰明許多,定然能夠判斷好壞的。

  興許大哥聽了之後,會很得意地大笑三聲,然後嘲笑他是笨蛋。

  腦中描摹起程逸岸的反應,霍昭黎吃吃地笑。

  只要和大哥在一起,就算整日被罵作笨蛋,也是很快活的事。

  視線忽然被一雙手蒙住。熟悉的幽香隨著呼吸飄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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