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叢闕 > 萌俠之金蘭結義 | 上頁 下頁
五十


  程逸岸不聲不響地站了一會兒,將馬鞭重重扔在他身邊地上,步行離開。

  終於回復一人行路的清靜,程逸岸為了慶祝,抓最好的藥補身體,住最好的旅店,吃最貴的飯菜,最後還雇了輛大馬車,舒舒服服地一路躺到泗合山下。

  泗合山為長白山餘脈,雖有號稱飛仙、豹隱、涉霞、躡紅諸峰,景色卻無甚可觀,知名只因百多年前,有高人在飛仙峰上開宗立派,近幾十年來,「泗合門」人才輩出,已故掌門馮崇翰更曾是領袖武林的堂堂盟主,因而才使得這座辟處邊陲的小山,在武林中大放異彩。

  積雪太厚山路難行,程逸岸就算要耍派頭,也雇不到人抬他上山,打發了馬夫,循著小徑,慢慢往上,走走停停。

  青山不老,生活了六年多的所在,並無大變。倒是自己已由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長成識得世間煩惱的大人。程逸岸站在一棵老松樹前,緩緩伸手,摸著刻在樹皮上的童稚圖案,想起小時在附近遊玩的情景,不覺有一股滄桑感升起。拍拍樹身,含笑喃道:「老夥計,我竟又回來了。」

  到底回來做什麼?自己心中都沒有底。

  「想不到你還有這等閒情逸致。」冷冷的嘲諷聲響起,前頭小徑上,赫然站著兩個人。

  風聲亂耳,程逸岸完全不知他二人何時出現。

  稍微的慌亂過後,他懶懶揚眉,「劉二俠,佟四俠,別來無恙?」

  佟逸海露出未變的爽朗溫厚笑容,正要回話,想起身邊站著的二師兄,險險住了口。只見劉逸書面如寒霜,拔劍出鞘,明晃晃的青鋼劍冷芒一閃,喝道:「惡賊!我岳父的事,你還有什麼話說?」

  劉逸書的夫人,是前盟主安厚坤三女,據傳安盟主為程逸岸所害,此仇可謂不共戴天。

  「就算我說不是我幹的,劉二俠會信嗎?」

  劉逸書清俊的臉上青筋暴起,默然良久,才咬牙切齒地道:「只要你有證據,我自然信!」

  程逸岸微愕,「你信?」

  佟逸海瞄了師兄一眼,大著膽子道:「師弟,我們私下裡都不信是你幹的,二師兄為這事,已經和師嫂不知道吵過多少次了——」

  「逸海,住口!」劉逸書緊皺著眉,輕輕躍下岩石,來到程逸岸所處空地,長劍堪堪指住他咽喉,「你若說不出個道理來,休怪我劍下無情!」

  程逸岸看著劍尖,心想劉逸書平素是冷靜的人,這回如此衝動,怕是恨得狠了,搖頭苦笑道:「我要是說得清楚,早就說了。罷罷,人是我殺的,我任憑劉二俠處置便是。」

  劉逸書未料他承認得這樣爽快,一愕之下還未動作,突然間斜刺裡沖出三條人影,兩道劍光,從左肩、後背襲向程逸岸,一條軟索則縛上了他小腿。

  程逸岸本就傷勢未愈,忽遭突襲,稍緩得一緩才行閃避,雖避過致命攻擊,卻一個站立不穩,自己向前跌,湊到劉逸書劍尖上,若非劉逸書反應迅速撤劍及時,此刻哪還有命在?

  三人還待再上,佟逸海雙刀一架,封住雙劍攻勢,劉逸書一手扶住程逸岸,舉劍切斷軟索,喝道:「繪雲,逸嬋,掣兒,你們要幹什麼?」

  安繪雲哭叫道:「殺了爹的仇人就在眼前,你還要回護他嗎?」

  「誰像你們婆婆媽媽的?咱們的小師弟早就不在了,這等忘恩負義惡貫滿盈的大惡人,人人得而誅之!」王逸嬋瞪了一眼佟逸海,又看向程逸岸,眼中有無限失望與憎惡。

  安掣素懼姑丈威嚴,此刻卻也怒吼:「你難道要包庇這個殺了爺爺的奸人嗎?」

  劉逸書點了程逸岸傷口周圍大穴止血,緩緩道:「事情尚未清楚,隨隨便便喊打喊殺的,你們這樣也算是名門正派的弟子?」

  「事情再清楚不過——除他以外,放眼江湖,還有誰會用『紅袖添香』?」

  「無論如何,總不能太過武斷。得將他帶到掌門面前,好好問清前因後果。」

  「你、你就是心疼師弟,不許我殺他!好,等到了掌門師兄面前,看我怎樣手刃仇人!」安繪雲知道此刻報仇無望,氣呼呼跑開。安掣隨即追了上去,王逸嬋還劍入鞘,躊躇片刻,終是留在當地。

  佟逸海也收起雙刀,道:「三師姐,你該相信,小師弟他不是這種人。」

  王逸嬋看著程逸岸,煞白的臉依稀孩提時輪廓,想起這個與他們年歲相差甚大的小師弟,當年為泗合門帶來的種種樂趣,眼神也再撐不住冷硬,歎口氣,道:「我何嘗不想相信?但他當年就做下了那樣的事,你們要我怎麼相信?」

  佟逸海和劉逸書對望一眼,終是搖搖頭,沒有出聲。

  「算了算了,你們幾個男的,總是對我和師妹藏著掖著。就先依你們,把他帶回去再說。」看他二人似有難言之隱,王逸嬋心中對昔日同門的清白更信了幾分,走近幾步,取出金瘡藥,敷在他傷口上,細細包紮。

  程逸岸有氣無力地微笑道:「多謝葛夫人。」王逸嬋夫家姓葛。

  王逸嬋沒好氣地道:「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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