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叢闕 > 萌俠之金蘭結義 | 上頁 下頁


  他從未想過人能像鳥一般飛翔,連掙扎都忘了,慌張中望向身側,只見掌櫃左手攬著自己的腰,右手不知從懷中摸出了什麼東西,望地面上擲去,隨即便有淡色煙塵泛起。接著腰間一緊,兩人已經安然落地,並肩站在了包圍圈子以外——那些漢子不知為了什麼,都伏倒在地上,睜著驚駭的眼睛一動不動。

  「嚴幫主,毒飛廉算是飛給你看過了,尊駕可滿意?」

  青年這才知道那大哥姓嚴。

  那嚴幫主看著程逸岸過分燦爛的笑容,不禁全身發抖,「我明明下了化功散,又加上七步追魂,你怎麼會、怎麼會——」

  「程某使毒當世第一的名頭,可不是自己吹出來的。這回大意著了你們的道,稱得上是奇恥大辱。你只要明白我不高興之至便好了,至於怎樣恢復功力的,憑你的腦袋,是想破了也想不通的,倒還不如不想。」

  嚴幫主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只苦於命懸敵手,又全身乏力,才不敢發作。

  程逸岸拍了拍額頭,「我差點給忘了,剛才嚴幫主與這位小兄弟一番激鬥,好像岔了氣,我這裡倒是有上好的行氣藥,嚴幫主不妨一試。」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來。

  嚴幫主霎時間頭搖得像只波浪鼓,「我我我不要你的藥!我自己有——」

  程逸岸危險地眯起眼,「我說過你可以用自己的了嗎?」

  嚴幫主渾身哆嗦,不敢言語。

  「嚴順三,是想留下你一條賤命了事,還是要三沙幫從此絕跡江湖,自己看著辦吧!」

  他摸著瓷瓶低語,語氣神態都十分平和,三沙幫眾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青年不解氣氛為何如此詭異,更不懂為何所有人如此懼怕,好奇地不停兩廂張望。

  那被喚作幫主的漢子沉默半晌,終於慨然道:「姓嚴的自不量力,想捉了閣下揚名,與弟兄們無關,閣下瞧得上嚴某這條爛命,送了閣下便是!」

  其餘人紛紛喊著「幫主不可」,他搖搖手,使盡全力拾起地上大刀,臉容慘淡,眼看便要往自己脖子上抹。

  青年算是看出情勢不妙,大叫「住手」,正要撲過去阻止,程逸岸卻又出聲:「慢著。」

  嚴順三立刻停下動作,忍不住有些希冀地看他。久聞此人喜怒無常,行事莫測,自己這條命,興許還能撿回來。

  「我說過了,你得喝這個。」程逸岸踱到他跟前,遞出瓷瓶。

  「這到底是——」

  「我獨門秘制的腐骨水。」得意的口氣似在介紹百年陳釀,「待由內臟爛到外頭之後,你再動手不遲。到時若沒力氣,也可叫手下來幫忙。」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

  等內臟慢慢腐蝕後再將人殺死,如此酷刑,與淩遲不遑多讓。

  「怎麼?怕了?」程逸岸氣定神閑地睨視他。

  「拿來!」嚴順三心一橫,奪過瓷瓶,拔開木塞,霎時間腐臭之氣四散。他抖著手將內中液體倒進口中,有一小半濺出來落到地上,立時「呲呲」之聲大作,眾人皆轉過頭去不忍再看。眼雖不見,自家幫主牙關打戰之聲,還是歷歷傳入耳中,眾人不由自主想像情形,一個個毛骨悚然。更有些年紀小的,當下便啜泣起來。

  過不多時,只聽嚴順三小聲驚呼,聲音中不帶恐懼疼痛,反像是驚喜。轉頭看去,見他從地上一躍而起,神清氣爽,方才的勞累與內力損耗似是沒發生過一般。

  「哎呀呀,我真糊塗,竟然錯把雪蓮養心丹給了你。」程逸岸輕輕拍了兩下腦袋,神色間卻不見懊惱,「真是無趣得很……算了。」他說著踱到那群漢子當中,在周先生身前站定,彎腰拍了拍他肩,說道,「明珠暗投,所為何來?」

  那周先生抬頭朝他翻個怪眼,「良禽擇木,願者上鉤。」

  「無論如何,今日多謝了。」程逸岸一笑站起身,對青年道,「小兄弟,你走不走?」

  青年本就不信「掌櫃」是心狠手辣之人,因此見他逼迫嚴順三,尚在躊躇要不要上前阻止,眼見情勢急轉直下,正自松了口氣,聽「掌櫃」喚他,只隨口應了一聲。就在遲疑間,程逸岸朝他拱拱手,笑說「既然如此,後會有期」,話音剛落,人竟憑空消失在林子一角,無聲無息,直如鬼魅。

  宏偉的大宅院裡,今晚戒備森嚴。到處可見巡邏人影。

  有人舉著火把來到後院牆角處,「你那裡怎樣?」

  青年蹲在草叢中,一邊拍著蚊子一邊回答他:「沒有動靜。」

  來人直直站著,居高臨下地看他,「好好守著!老爺是看你可憐才順便雇了你來充數,可別出什麼紕漏!」

  「嗯。」青年聽話地點點頭,對於對方的說法不加辯駁。

  來人再輕蔑地睨他一眼,轉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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