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叢闕 > 非天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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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料到她會有掙扎,褚詵寬和一笑,道:"慢慢考慮吧,咱們的事不急。"然後帶點俏皮地抱拳道,"現在開始商討第二件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說著便牽起她的手,來到案前。 順著他修長手指在邊關形勢圖上的動作,幼瀾心不在焉地聽他詳細講解對付西羌的作戰方略,腦中的疑問卻是:怎麼現在輪到詵牽著她的鼻子走? 戴著面具的紀忘歸在朝臣的矚目中走進大殿,手上捧的木盒中裝著西羌王的頭顱。 遲疑了下,他屈膝下跪,朗聲說道:"草民等幸不辱命,襄助幽王擊退敵軍,並獲敵酋首級進獻陛下。" "紀壯士辛苦,起來說話。"一邊叫人將盒子捧下去一邊喊著平身──讓他那麼跪著,她可受不起呢。 那一晚他連夜啟程前往西北,就像麟哥當年般倉促。這樣的相似讓她連月來忐忑不安,生怕最後傳來的又是噩耗。寢食難安的焦慮、悽惶讓她終於不得不承認:與他相比,陳年舊賬跟至尊地位都算不了什麼了,往事隨風而逝,多想無益;成就感無法填平五年的寂寞,更別說更久。只要他能夠平安歸來,她什麼事都依他便是了!蒼天見憐,他真毫髮無傷地回來了! 待褚詵站直,她也已抑下激動,朗聲說道:"今幸蒙紀壯士率江湖豪傑力挽狂瀾,救國家於危難之中,居功厥偉。朕欲下詔厚賞眾位功臣,並贈以爵位,不知壯士意下如何?" 褚詵發現,幼瀾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警惕地盯視著他,似乎只要這樣盯著,他就不敢提出什麼"非分之想"了──原來,他們都還記得有招親這回事嘛。文官班列中有一個俊秀青年的目光特別兇狠,看來,這位就是訥特別向他提出警告的大理寺卿張仲超了,長得倒還不賴。 像是要故意製造氣氛,他沉吟良久,將朝臣的心吊得高高的,才開口道:"以草民之見,爵位倒可免了,賞踢則是必不可少。特別是少林武當這樣的大門派,要供養的門人眾多,有時難免捉襟見肘,不得不去做些違心之事。" 幼瀾想起初陽殿裡他以前重金購得的江湖之物,會心一笑,"准卿所奏。" "謝陛下。"他躬身道,然後撂下一記重擊,"這是替朋友討的賞。草民自己不要什麼金銀珠寶,只是今日得睹陛下龍顏,大為傾倒,天下女子,今後恐怕再不能入臣眼底,不知可有此幸,得以長伴陛下左右?" 群臣方才聽他只是求財,剛放下心,就被他明目張膽的求婚說辭驚得跳了起來。一陣靜默後,紛紛站出來表明反對立場。 激烈的撻伐聲未聽入耳,他只凝視著高高在上的她。 雖然她未曾出聲,表情也是一派的平靜無波,但他知道,她慌了。 黃袍寬袖下的右手微動,可以想像她一定又將兩個手指緊緊絞在一起──那是她緊張時下意識會做的動作,多少年來,這個習慣一直未變啊。 這種感覺真好,就像她還是當年那個可以輕易讀出心思的女孩,以班婕妤為榜樣立志成為一代才女,愛對他生氣卻總是很快忘記,並且……怕鳥。 面具遮住了臉上醉死人柔情,但是專注的眼神卻足以讓幼瀾無處遁逃。 她──臉紅了。天!停止!這可是在朝堂上,而且她早已老得不適合再體驗少女懷春的心情,停止!要冷靜! 面具下的笑意更深。 這一招走對了。 選擇在大庭廣眾之下求婚,並非一時興起,而是要讓連她在內所有人都直面這個問題,現在她是皇帝、任何行為都要能夠得到眾人的贊同才能不會招致非議,所以他想要的應允,可不止她一人。 現在看來,至少她決非無情,最重要的關節已經打通,心中的把握,又多了些。 你怎麼可以這樣。 遠遠地,她用眼神指責。 別擔心,有我呢。這回,該是他為她遮風擋雨了。 挺拔立於殿中的身軀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安全感。 或許,江湖真的是最適合詵的地方,五年的磨煉讓他有了以往欠缺的冷靜與擔當。 她的詵,終於成了頂天立地的真正男子漢! "娘!娘!"褚歡牽著四歲的弟弟欽跑進禦書房,背後的奶娘追得氣喘吁吁,口中告罪。 幼瀾從文牘中抬頭,慈愛地看著興奮不已的女兒和想拉著姐姐再跑的兒子。宮中最熱鬧的活動景觀,就是這對寶貝了。 "歡兒,什麼事這麼高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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