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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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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我們師兄妹一場,我到現在才知道你的名字,說來好笑。」 「那有什麼法子,誰教師父說他不在乎世俗的姓名,規定不准咱們知曉彼此的家世 背景,連姓名都不能說,只能以守護獸來稱呼,」鐘瑤無奈地道,就說師父是個怪人吧 !明明是同門師姊弟,卻連名字部不知,害她只能銀狼、銀狼地喚他。 「為什麼戴上這張面皮?很醜!」他大手一伸,沿著她雪白細緻的頸子搜尋不明顯 的線條,細心地將她覆在臉上的蠟黃面皮撕開。霎時,一張傾城傾國、美得令人屏息的 絕色容顏展現在他眼前。 「我居然沒在第一眼就認出你,實在太不該了。這雙晶瑩剔透、洞悉人心的眸子, 天底下只有你有。」他輕觸她如霜賽雪、白裡透紅的嬌嫩肌膚,低聲輕哺,「難怪我總 是狠不下心殺了你,饒了你一次又一次……」 「你怎麼了?」他的動作太不尋,他不是如此輕佻的人。 拓跋魁不理會,倏地將她抱個滿懷。 「你……」鐘瑤無法言語,這個驕傲的英挺男子,竟在她纖弱的肩上無聲啜泣。 在這個時刻,鐘瑤選擇默然,雙手環住他,深深地抱緊。 能和拓跋魁相擁著談心,是鐘瑤渴望而不敢奢求,如今卻真的實現的夢。 他的聲音低沉,卻充滿磁性,緩緩道出那段糾葛多年的往事。「我娘是個美麗的漢 家女,住在狼族與漢人交界的市集中,也有了論及婚嫁的夫家。沒想到,就在婚禮前三 天,她在市集買繡被,卻被狼族的狼主拓跋平撞見,一見之下驚動天人,不顧她的反抗 ,就將她強擄回狼族,並且迫她就範。我娘不從,想尋短見,不料拓跋平卻找來她的爹 娘迫她就範。她不得已只好答應。想不到拓跋平在得逞後,隔天就將她的爹娘殺了。」 鐘瑤倒抽一口氣,拓跋平真狠! 拓跋魁沒有停頓,繼續道:「她受不了刺激,連尋幾次短見,但拓跋平根本不放過 她,派了許多人手加緊看管她,讓她求死不得,生又痛苦萬分,不時還得受得拓跋平的 恣意玩弄。我娘那時真的快瘋了,幾個月下來,拓跋平對她的興趣已不如以往,開始寵 愛其他的女子,再也不理會她。她可為可以解脫了,打算下黃泉陪爹娘,不料卻在這個 時候,她發現有了我!她一點也不想生下我,因為她不想生下一個惡魔的兒子。她打胎 ,甚至跳崖,千方百計地想和我同歸於盡,不料每次總是被人救了,而我竟也奇跡似地 存活下來。後來鄂索圖勸她生下我……」 他的母親是在何等身心煎熬下生下他,而他又是在何種愛恨糾葛中艱辛成長啊!鐘 瑤心疼得都要揉碎了,她從不知道心也會發酸發抖,刺得教人泫然欲泣。 「她恨我,同時又愛看我,就在這種愛恨交纏的矛盾下,她決定生下我。終於,在 生下我的那一天,她瘋了,不再認得誰是拓跋平,不再識得自已是秦若水。」他的冷笑 中再也藏不住那份自我怨惡,「她也不再記得我,甚至以為我就是拓跋平,事實上愈來 愈大的我長得與拓跋平確有幾分神似,你知道我娘最喜歡叫我什麼嗎?她最喜歡叫我雜 種,叫我惡魔!天為何要讓我出生?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讓我夭折?為什麼……」再次 想起往事,拓跋魁恨不得自己不曾出生。 不期然地,鐘瑤腦裡浮現那座充滿馨香,萱草盛開的秘密花園。在漢人習俗裡,萱 草代表母親,拓跋魁細心植了一片宣草園,那麼在他內心深處,一定十分想念他娘。還 有草屋裡的女子畫像,一定就是他母親秦若水。那麼久了,他還將畫像保存得那麼好, 足證他是愛得太深,所以他母親給他的傷也最深。 「不,不准!」鐘瑤扯住他用力捶打傷口的大手,阻止他自虐的行徑,「你怎麼可 以這麼說?我不准你有這樣的念頭。你可知我對你……我對你的……」她咬著下唇,支 支吾吾的無法坦白,「我好不容易在人海中尋到你,你怎麼可以想死,怎麼可以不好好 愛護自己??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你教我……如果天底下沒人來心疼魁、來愛魁, 那我來愛魁、來心疼魁……」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偏過身子不看他,「你果然是 個惡魔,騙了人家的心,就想一走了之。不負責任,我討厭你,我最討厭魁了!」倉卒 之間,她還是將心意說出口。 果然沒錯,鐘瑤對他有情……唉,想不到他的事讓她哭成這樣,她到底對他用情多 深呢?拓跋魁苦笑,她的淚水早已將他的心擄獲,否則他怎會將心底最隱秘的心事說給 她聽? 「不過,那些都已成為往事。自從一個愛哭鬼闖進我的生命中,我就不想死了。」 她的淚融化了他鋼鐵般的意志,化成力量讓他有勇氣想重新活過。 她有沒有聽錯?他的意思是不是她腦子裡想的那樣? 鐘瑤偷偷地側過身子看他,不料被他逮個正著,他輕扯嘴角,難得地漾開一抹笑。 他居然笑了!鐘瑤吃驚地張大嘴巴,「你笑了?」 「蒼蠅快跑進你嘴裡了!」拓跋魁取笑她。是啊,他究竟有多少年沒笑了,連他自 己都搞不清,無怪乎鐘瑤這般驚訝。 拓跋魁突然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鐘瑤還搞不清楚狀況。 拓跋魁一把拉過她,將她擁在他寬大厚實的胸膛裡,真心誠意地道,「謝謝你的愛 。」 鐘瑤倏地雙頰緋紅,羞得無處可躲,但拓跋魁哪由得她躲,抬起她精緻無瑕的下顎 ,他的唇如徐風般輕輕印在那張鮮豔欲滴的美麗紅唇上,微微的歎息輕逸,那是個滿足 的歎息吧! 「爺爺,對不起,阿魁讓你擔心了。」拓跋魁站得筆挺,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 王者霸氣卻絲毫不滅,而且還增添一股說不上來的魄力。 這是全新的拓跋魁! 鄂索圖想不到在他有生之年竟然可以見到拓跋魁放下心中的怨怒,臉色和悅地站在 他面前,「好孩子,爺爺怎麼會怪你?你要是當真想得開,爺爺……這番苦心就沒白費 。」 拓跋魁知道爺爺對他的好,「過去就讓它過去,我不會再困在死胡同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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