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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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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款冬突然想起,陽陵泉的世界裡充滿了她無法想像的心計與險惡,不禁同情心氾濫,又開始為他感到心疼了…… 「你明天幾點要走?」無視于池款冬的走神,陽陵泉撿完了地上所有的針,站起身子將紙盒遞進她手裡。 池款冬呆愣了會兒才意識到陽陵泉在說什麼。 「啊?喔,早上九點的火車票。」 陽陵泉當然知道她明天要回去,她曾經告訴過他的呀!他記得這件事,她好高興!本來還以為他無情無義的,好歹也讓她針灸過兩次,結果竟然連個讓她說再見的機會都不給她。 真好,原來只是一場誤會!其實他還是有把她放在心上,就像她每晚睡前都會惦記著他不知道睡得好不好一樣…… 「我明天請司機送你去搭車。」陽陵泉說得平淡,心中卻有些不舍。 這不是很矛盾嗎?他明明就是因為不喜歡和池款冬在一起時那份輕易被看穿的不安感受,這陣子才避不見面,沒想到方才被她叫住時,那份急湧而上的欣喜卻又如此強烈,讓他想多偷些時間與她相處,甚至還想為她多做些什麼。 「總經理,不用麻煩了,我可以自己叫計程車的,我的東西又不多。」與其說是不多,倒不如說是很少。 「行李不多,但我司機領的薪水不少。」陽陵泉睞她一眼,依然面無表情。 「……」言下之意是不要浪費司機的薪水就是了。池款冬已經越來越理解陽陵泉冷颼颼又殘忍的幽默了。 這人實在惡劣得過分,幼稚得難相處,幸好她不是他的下屬……可是,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好像又突然覺得他這種彆扭討厭又矛盾的個性還滿可愛的,有點捨不得他…… 一定是因為明天就要回花蓮了,今天見到他太開心,才開始胡思亂想,池款冬命令自己把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擦掉。 「總經理,你要上樓嗎?」池款冬指了指公寓大門問陽陵泉。既然今天都見面了,那麼可以為他針灸耶!不知道他餓不餓?也許她還可以煮點什麼一起吃? 陽陵泉沉吟了半晌,疑惑地挑高了一道眉。 「這是女人對男人的邀請?」他當然知道不是,只是喜歡看她很驚嚇,卻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望著陽陵泉俊秀斯文的外表,池款冬已經再也找不出比外包裝與內容物不符更貼切的形容詞了。 還好她的心臟越來越強,不會再那麼輕易地被他窘到了。 「才不是,這是醫者對失眠病患的免費針灸大放送告別作。」足足矮了他一個頭,卻還硬要拍他肩,表現出一副很慷慨、很有義氣的樣子。 免費針灸大放送告別作? 這真是荒謬得離譜……他怎會這麼輕易地就因為她隨口說的一句話而感到快樂? 她就像那根他無意間撿到的拋棄式針灸針一樣,明明重量很輕,卻以最快的速度紮入他心頭,根深柢固,難以拔除。 於是無法阻止自己以一個很難想像的音量,清清楚楚地朗聲笑了。 他的笑容不再諷刺,不再意有所指,不再是為了想偽裝,僅是為了她帶給他的歡樂而笑。 然後池款冬望著他難得的,孩子似的笑顏,呆愣了半晌之後,跟著揚起一道更愉快的笑音,萬分協調地融在他的聲線裡。 他不再像個完美得無懈可擊的假人,於是她可以很輕易地感覺到他的情緒與溫度,其實,他身上的顏色很溫暖,他笑起來的時候,也單純得像個孩子。 初春的臺北,月明星稀,而他們,就要分離。 睡、睡著了?! 池款冬從床上跳起來,方才被誰蓋上的毛毯一瞬間滑落在膝上,朦朧的眼色盯住那條褐色毯子,還沒徹底轉醒,耳邊便聽見隱隱約約的水流聲……是誰在洗澡? 腦中畫面倒帶回昨日,陽陵泉上樓,她像往常一樣為他針灸,然後隨便弄了幾道被他調侃太過養生的料理…… 然後……她聽見陽陵泉打電話要他的司機來接他……然後呢? 腦子一片空白,完全沒印象……呃?所以,她就這樣睡著了?! 就算對一個男人再無防備,也不應該全無戒心成這樣吧?就算她是個鄉下孩子,基本的禮義廉恥還是有的啊! 池款冬還在大驚嚇的餘震裡,陽陵泉就跟著浴室裡源源冒出的熱氣一起出現在她眼前,差點把她嚇昏。 「早、早安……總經理,你、你怎麼沒有回家?」瞄了一眼時鐘,清晨七點是說早安沒錯吧?她犯傻的腦子居然連面對這種小事都不靈光了。 陽陵泉怎麼沒有回去?她明明有聽見他打電話要司機來接他啊!他怎麼就這樣待在她的屋子裡過一晚,還頭髮濕漉漉,一副秀色可餐的樣子從浴室裡走出來,雖然他的衣服穿得很好,但池款冬還是很想昏倒啊! 「我也睡著了,剛醒。」陽陵泉拿起池款冬就擺在床邊的吹風機,坐到她身旁逕自吹起頭髮。 昨晚,他坐在板凳上,望著似乎很少熬夜,幫他拆完了針之後便哈欠連連的池款冬意識逐漸迷蒙,輕易地倒頭就睡,盯著她甜美純淨的睡顏好一會兒,居然背倚著牆,也跟著睡著了。 這一覺出乎意料的深沉,不知道是因為池款冬的針灸見效,還是因為被她身上那股寧靜氛圍感染的緣故,在她身邊總是很好睡,就算睡眠環境再惡劣也一樣。 朦朧之間悠悠轉醒,望著她伸手便可觸碰到的臉頰,陽陵泉幾乎感覺自己開始想她了。 想她總是老頭似地叮囑著要他注意什麼;想她說中他心事時,眼中魅惑的動人神采;想她為他針灸時的專注;想她被他激惱時不平抗議的嫣紅雙頰…… 拿什麼留她?她臺北的工作結束了,而他沒有任何有力的理由要她留下。 名不正言不順,她不是他的情人,恐怕也因著身分之別很難成為他的妻子……專屬的針灸師,別鬧了!她甚至沒有中醫師執照。 更何況,最重要的是,他看得出來池款冬根本不想留在臺北。 她對臺北水土不服,不適應也不想適應,他從與她的談話中便再明白不過,而她的眼神因著提到要回花蓮顯得燦亮晶瑩。 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陽陵泉沒發現自己望著她的目光黏纏膠著,是他從未曾想過的深情。 他也睡著了?剛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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