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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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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找孫女的事他就免不了要著急,好不容易才從兒子好友口中問出了可靠的消息,也吩咐幾個律師循線去找,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確切的回應?前一陣子聽說已有眉目,然後就像石沈大海般沒了結果。臺北就這麼點大,孤兒院也不過那麼幾家,如果消息屬實,有姓有名的,沒道理會找不著人阿! 想起自己唯一的孫女兒在孤兒院度過了十幾個寒暑,他老邁的心就不覺激動起來,若非他的身子骨已經不行了,他非要親自出馬,把孫女兒平安帶回來才能安心。 他感傷地歎著氣,聽見前院傳來汽車的聲音,兩道稀白的眉毛不禁厭倦地皺了起來。 又來了,又是他們,為什麼他渴望見著的人遍尋不著,不想看見的人卻沒事就來打擾他的安寧? 「我和心茹來看您了,爸,您覺得還好吧?身子有沒有哪兒不舒服?」邱和剛一見著白永祥就裝著張笑臉殷勤地問候,並扯扯女兒的衣袖要她注意自己的態度。 邱心茹於是也擠出虛假的笑容跟外公問好。以她一個演員的身分來看,這一幕演的並不是很成功,臉上甜甜的笑容和嘴上的關懷問候掩飾不了雙眼中的冷漠和厭惡。 她跟外公從來都不親近,別說要她對這麼個嚴肅的老人撒嬌,他們根本打心眼裡就不喜歡彼此。 對於他們的噓寒問暖,白永祥並未回以笑容,他已經老得不需要再偽裝自己了。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傳達的是容忍與不耐,嘴裡說出來的話也絲毫稱不上客氣。 「如果你們是來看看我死了沒有,那麼恐怕要你們失望了,我這把老骨頭起碼還可以撐個幾年。」 「爸!您——」邱和剛一臉誠懇。「您怎麼能這麼說?我和心茹是特地回來跟您請安的,心茹她雖然忙著拍戲,心理卻老惦著要來看看您啊!」 「哦?是這樣嗎?那為什麼不靠過來一點,或坐到床邊來跟我聊聊天?」邱和剛聞言暗暗推了女兒一把,邱心茹則立刻又退回了原處,臉上的笑容則更誇大、更虛假了。 「對不起,外公,我這陣子人不舒服,動不動就噁心反胃,我怕坐到您身邊,萬一聞了藥味吐出來可就不好了。」她開始認真演戲,眼神霎時間就不同了。「我和爸真的是因為關心您的健康才來的,您不要胡思亂想嘛!您是我們最敬愛的長葷,我們又是您僅有的親人,互相關懷照顧是理所當然的啊!」 「夠了,夠了!」白永祥揮揮手。「別跟我來這一套,我活了這麼大把歲數,虛假的話已經聽多了。你們關心的是我的遺產問題,這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們又何必三天兩頭就上這見來演這齣戲?」 「絕對不是這樣的,爸。我和阿秀是結髮夫妻,心茹則是她的親生女兒,阿秀因病過世的早,不能在爸身邊略盡孝道,我和心茹應該替她做到,您——您怎廢能說我們是在演戲呢?」 白永祥懊悔地搖頭。 「阿秀可以說是讓我害的,要不是我眼瞎替她挑上你這個風流花心的丈夫,她也不會終日抑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願。」 「爸——」 「她替我留下個外孫女,雖然長相與她極為神似,卻讓你給寵溺成一個驕縱自私,從來不為別人著想的千金小姐。阿秀死了只有讓你如魚得水更加自由,你們父女倆根本不曾真正哀悼過她,我又怎麼能相信你們會關心我這個老頭子的健康?」白永祥一陣激動,接著神色哀戚,整個人彷佛又老了十歲。「瞧瞧我,硬要主宰兒子的婚姻,結果害得他家破人亡,以為自己替女兒找到了可以託付終身的對象,卻是將她推向絕望和死亡。老天!我做的孽應該報應在我自己身上,為什麼死的是我一雙年輕的兒女?為什麼?」 「爸!」邱和剛好話說盡,卻得不到岳父一丁點贊同,他轉頭向女兒求援,邱心茹卻逕自轉過身去不予理會。哼,居然記她驕縱自私,她才懶得再對這老頭子低聲下氣委屈求全,那根本是浪費了她的演技。 屋內陷入一片沈寂,然後白永祥萬分疲憊地歎了口氣道:「你們走吧!」我累了,想睡一下。」 邱和剛聞言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決定順他的意。他點點頭,依然一臉誠懇。 「那麼您好好休息吧!我和心茹改天再來看您!」 「用不著。」白永祥打斷他。「我還是老實告訴你,免得你白費心思和精神。遺囑我早就擬好了,少不了你們那一份。不過我也勸你別太食心,妄想擁有慶宇集團所有的資產,你耍知道,我白永祥並不是其的只有你們兩個親人而已。」老人說完躺回床上閉上眼睛,那神情就像對某件事物還抱持著無限希望。 走出大宅的邱和剛臉上毫無笑容,他身上發散出來的忽意和殺氣令平日得寵的邱心茹也不敢吭聲。 看來無須再猶豫了,老頭子已經替他做了決定。他在慶宇耐心部署,苦苦等候了十幾年,若要他將一切拱手讓給一個黃毛丫頭,除非是殺了他。 不,他不想死的,絕對不想,那麼就只有她死了,除掉她才能穩住他的夢、他渴望了許久而終於要擁有的帝國。 別怨我,丫頭,要怪就怪你那無心無肝、無情無義的爺爺,他不該懷疑我對他的好,他不該把我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 還有,你不該姓白的,不該是老頭子流落在外的親人,至少不應該比我們更親。邱和剛咬牙切齒地想著,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絕不容許一個無端端突然出現的人奪走遠本該屬於他的一切。 所以,事情已經成定局,那ㄚ頭必須死,而他一定會坐上慶宇集團總裁的寶座。 第六章 沈千浪的古裝扮相俊帥而自在,一頭長髮更是省了他戴頭套的麻煩。一個女化妝師在替他上妝時持續紅著臉,他則面無表情,忍耐地讓化妝師拿著粉刷在他臉上揮來抹去。 這是他參加拍片以來的第四天,大體上他對一切程序都已適應,跟隨他到片場的白曉憂感覺自己越來越多餘了,除了每天晚上回家和他對臺詞外,她對於他而言幾乎就像肚子裡的盲腸,可有可無。 這會見,她神情鬱悶地坐在一旁看沈千浪和第二女主角排戲,這個女人雖不似第一女主角心茹那般貌美,身材卻是惹火得不適合在古裝片露臉。天啊!瞧她放在沈千浪胸刖的手及盯著他的狐媚眼神,她不禁要懷疑自己簽下的是不是一部古裝三級片了。 唉!這是演戲,全都是假的,她不應該在意,更不需要一個人呆坐在這裡生悶氣。白曉憂這麼告訴自己。約是她簽的,是她貪財硬要他去當男主角,怨得了誰? 她歎氣,正想擠出個笑容改變一下心情,有人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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