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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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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歎氣。 「這事說來話長,不過,你依然算是柳家未進門的媳婦,柳家的獨子柳文信已經決 定,選定日子就來迎娶你過門。」 江青璃楞住了,半晌之後才心煩意亂地問母親:「為什麼?為什麼柳家五年前不來 迎親,現在又突然要我進柳家門?這——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您總得一五一十跟我 說清楚啊,娘。」 「我是要說,你別急嘛!」江母又咳嗽,江青璃趕緊遞上一杯水,江母喝了口 水,又繼續說:「柳員外是個斯貧重富的人,他刻畫未來的美景,滿心以為自己和 名滿京城的佛像雕刻家結為親家,將來必定能助他兒子在京城建立功名。」 江青璃蹙了眉心,似也不齒柳員外的勢利。 江母歎氣。「人再怎麼會算也敵不過天,柳員外以為一切都在他控制之中,卻沒有 料到你爹會在壯年之時染病過世。你爹一死,他的美夢等於是幻滅了,於是不等你爹出 殯便派人來欲將婚事作罷。」 「這麼現實的人家,不嫁也罷。」江青璃忿忿道,接著又疑惑地皺起眉。「既然婚 事已經取消,娘為什麼說柳家打算近期內來迎我進門?」 江母苦澀一笑。 「前些日子,柳員外過世了,現在柳家的大小一切由柳夫人做主,那天柳夫人親自 來訪,表達她和兒子共同的意願。她一直認為她丈夫不該因為我們沒有顯赫的家世便擅 自解除婚約,是以她來道歉,並且表示希望在守喪期滿讓她兒子娶你過門。」 江母拉過女兒的手。「看起來柳夫人是個明理的人,你嫁過去應該會受到疼愛吧! 至於你未來的夫婿柳文信,娘沒有見過他,不知道他的人品如何,也無法確定他真 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或者是因為見過你,喜愛你的美貌才決意娶你為妻……」 「我不想嫁,」江青璃打斷江母的話,心口一陣慌亂。「娘的病還沒好,我絕對不 會離開娘身邊的。」 「傻孩子,你早該嫁人了,都是娘拖累了你。」江母又咳嗽,咳了好一會兒才止住 。「柳夫人來過之後,娘也想了很久,畢竟柳家曾毀婚,我擔心你嫁過去受苦。 可是娘的日子不多了,若是不見你有個好的歸宿,娘走都走得不安心,所以,今天 一早我托鄰家大叔去回復柳夫人,要他們選個好日子過來迎親。」 「娘!」江青璃驚訝大叫,眼淚忍不住直落。 江母拍了拍她的手背,苦苦一笑:「只盼柳文信有情有義,能好好疼愛善待你。唉 !別再搖頭掉眼淚了,阿璃,娘已經允諾了人家,你馬上就要嫁入柳家做少奶奶,這是 件喜事,應該開心點才是。」 「我怎麼開心得起來?娘現在身子不好,我怎能丟下娘不管就這麼嫁到柳家去? 娘需要我照顧啊!」 「這個你用不著擔心,柳夫人許諾會派兩個丫環過來照顧我的日常起居,倒是娘有 些事要囑咐你,你要牢記在心,不可輕忽了,知道嗎?」 江青璃只得點頭,垂著淚靜候母親教誨。 江母欣慰地微笑,繼續道:「我們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卻絕對重信崇義的!雖然 柳家曾失信於我們,可我既已答應將你婚配柳家,就斷不會毀約失言,這點你明白嗎? 」 「我明白……」江青璃啜泣。 「你嫁至柳家就是柳家的人,應守婦德,循家規,絕對不能做出有辱江家名聲的事 。這一輩子,柳文信就是你至親的丈夫,你當柔順恭敬服侍他,不得有二心,知道嗎? 阿璃?」 江青璃點頭允諾。 江母似乎因說了太多的話而感覺極度疲憊,於是扶著床慢慢躺了下來。 江青璃吸了吸鼻子,想忍住淚水,卻是愈忍淚愈狂。 江母看著淚流不止的女兒,心口萬般不舍,但也只能無奈地對她說:「娘多麼希望 能看見你婚姻美滿、生兒育女,可惜——」她想起自己的病,卻不想女兒跟著傷心難過 ,於是勉強擠出笑容。「總之你要記得,娘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幸福,除了這個,我別 無所求了。」 聽母親這麼說,江青璃心頭更酸了,只能抽咽地說:「會的……娘,您的教誨我都 牢記在心,您就不要掛念我了……你要好好休息才行……」。 長安南郊山野有一幢占地頗廣的府第,那就是楚君逸搬離長安城後的住所。 此宅喚名「銀月山莊」,意在紀念他的母親;因楚夫人最喜歡在寧靜的夜晚欣賞月 亮,尤其是銀白色的月牙兒。 山莊裡除了主屋,還有兩棟傭人房,其餘的地方遍植花草樹木,在花園裡有開鑿精 巧的人工水池及以石頭堆砌而成的小山,碧波蕩漾,時時映出楊柳與美麗花木的倒影。 這一夜,一彎新月遙掛天際,楚君逸站在池邊的涼亭裡,動也不動地盯著池裡自己 修長卻隨著水波成了曲曲折折的倒影。 突然,靈巧的楚夢月不曉得從哪裡冒了出來,並調皮地在她兄長耳邊大喊了一聲——「喂——」 楚君逸一驚,幸而實時抓住欄杆穩住了身子,否則恐怕已一頭栽進水中陪魚兒嬉戲 去了。 他眉頭蹙了蹙,還來不及訓話,楚夢月已先搶話說了:「三哥!你這副毫無防備的 模樣哪裡稱得上是練武之人?」楚夢月雙手叉腰,可愛的鼻子高高地翹起,從她臉上看 不見應有的歉意,反倒是一副捉弄人的快感。 「以前我只要一走出大廳你就知道我要偷襲你了,現在我人都到了你身後,你還一 無所覺,這樣可是很危險的。你這幾天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了?總是心不在焉的,有什麼 心事不妨告訴你溫婉體貼的妹妹,她會替你分憂解勞的。」 呆子才會相信這樣的話。楚君逸不是呆子,是以他轉過身子,聳起兩道濃眉道:「 我的危險都是源自於你。你已經十六歲了,丫頭,你什麼時候才能不玩這鬼鬼祟祟嚇人 的遊戲?」 「要不是你喜歡住在這悶死人的山裡,我也不會無聊到要嚇人取樂了。」楚夢月把 臉湊近她哥哥,大眼睛賊賊地看著他,提正事:「怎麼?打算繼續瞞我?你以為你什麼 都不說我就不知道你的心事嗎?你太小看你這個聰穎過人的妹妹了。」 「我沒有什麼心事。」他簡單一句話,然後以食指指著楚夢月的鼻尖將她推開,轉 過身不看她那雙精得像是可以透視他心的眼睛。 「沒有才奇怪了。」楚夢月偏要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看。「我問你那些東西呢?」 「什麼東西?」楚君逸蹙眉,後悔沒有在大哥、二哥遠赴邊疆時將這個小麻煩裝在 麻袋裡扔上馬車一塊兒送去。 「那些手絹啊!你一個大男人要手絹做什麼?好怪異。」她朝他眯眼一笑,意有所 指。 楚君逸又轉了次身,避開她曖昧的笑意。 「問這個做什麼?手絹是我花錢買的,不放著難不成要扔掉?」 「一般人都會送給妹妹用。」 「你喜歡的是那些色彩豔麗的波斯手巾吧?」楚君逸點破她。 「姐姐繡的花鳥也很漂亮啊,真的,是另一種味道嘛!只不過現在流行外來的東西 ,這樣並不代表我就不喜歡那些繡花手絹啊!」楚夢月又去盯住哥哥的臉,擺明瞭說: 「三哥,說正經的,你是不是喜歡上那位姓江的姐姐了?否則為什麼這幾天老是神情恍惚,偶爾還會對著那些個手絹發呆?」 楚君逸一楞,隨即神情一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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