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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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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死心眼的人,一旦認了真,就回不了頭了……」她像被燙灼似的掙脫他的手,淚眼看他,哀求地說:「這樣對我不公平,我很笨的,我學不會說收就收,我不會玩這種遊戲的……不要這樣欺負我……」 「別哭……」傷害她是他最不想做的事,胸口全是對她的憐惜與歉意。「這不是一場遊戲,我喜歡你──」 她拼命搖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討厭我的,從最初……你一直討厭著我!」事實傷人,她欺瞞自己十幾年,才懂放棄。 「我不討厭你,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七歲的我的抉擇是壓抑回避,五歲的你卻是勇敢地追隨真心,我後悔辜負你的勇氣,這次我絕不會退縮!」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相信的……」她哽咽不成聲。 「這是事實。」 「不可能的……」 「我一旦決定就不會更改,我浪費了十六年的時間來抵抗不可抗拒的宿命,夠頑固不冥,同樣我也能用十六年的時間來讓你相信。」 「我無法……無法相信!」相信的渴望跟疑懼撕扯她的心。 「我等──」阮滄日宣誓地凝視她。 韓惟淑啜泣出聲,但無法言語;她顫抖地抿唇,悲戚地搖著頭…… 薄灰的天空飄撒細細的冬雨,小小水珠沾染在她發上、眉上、睫上,像個被抽光力氣的疲憊娃娃,她有氣無力:「沒有用的……我已經失去……相信的勇氣。」 她抹淨臉頰上的淚水,盡可能堅強地移動身子,她不能回頭!儘管內心呐喊著,她也不能回頭,因為她知道,她真正不能相信的是自己! 現在的她,她找不到一點證據來說服自己,能遠久保留他── 「嘖,為什麼你們每獨處一回,大姊就哭一回?」韓惟真不解揚眉,朝著飄雨的天空瞧。 他悵然不已,若有所思地凝望遠方,沒搭理。 韓惟真不受影響:「姊好慘的,不僅要對抗你,還要對抗自己。」 她的話勾起他的注意,模糊得像得到某種啟示。 「愛情真值得人為它痛苦、折磨嗎?」不管答案是何者,她都不打算親涉寒潭,她下定決心。 「痛苦也願意。」他沉吟。 「我會跟大姊談談的。」韓惟真有些被感動,雖然不情願,也只能歎氣屈服。 「謝謝。順便轉告她,後天我來接她去參加同學會。」 韓惟真點頭表示知道,轉身回家去;她進了屋裡,直接往樓上去── 「大姊?」 她未作預告的出現,令韓惟淑來不及掩飾梨花帶淚的臉龐。 「唉,我最怕人哭了。」她抽張面紙為姊姊拭淚。「這是何苦呢?弄得兩個人都不好受。」 「你都聽到了?」韓惟淑抽噎問。 「姊,是個大騙子。」 「你不懂──」 「也許我不懂,但騙子之所以是騙子,就是因為再多的謊言仍然掩蓋不了真實,它知道真實──」韓惟真手指點在韓惟淑胸前。 「什麼是真?什麼是幻?」 「讓我來仔細傾聽──」韓惟真調皮地傾斜三十度做出傾聽狀。 唉,韓惟淑歎了氣,迷茫的眼凝視天花板,此時電話鈴聲「鈴……」響了;韓惟真還想說些什麼,考慮一下,先接電話去。 「大姊,找你的。」她一手捂住話筒說。 「喂。」韓惟淑無精打采踱過去,不知聽到什麼,本就無神的臉蛋一黯。「我正想通知你,臨時有事不能去了,對不起。」 結束通話後,韓惟真立刻問:「是誰?」 「我跟他本來就不該在一起。」她莫名地回答。 韓惟真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轉,問:「難道是同學會的事?」 她垂下臉,幽幽道:「有他的地方就不該有我,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所以就有人打電話來暗示你最好別去?」韓惟真好似想到什麼有趣的事,突然嫣然一笑。「這回大家可要跌破眼鏡了,阮大哥的威脅是當真的,他打定主意非跟大姊一起參加同學會不可,真想跟去瞧瞧。」 「你幸災樂禍……」她指控的眸子對上妹妹理直氣壯的笑容,氣悶地嘟起嘴:「反正我不會去的。」 「你不怕他撤銷對康家的幫助?」 「他不可能當真……」 「我倒覺得阮大哥再認真不過,肯定──說到做到!」韓惟真加強地握拳,看姊姊還是猶豫不信,她換個方式說:「只不過是跟阮大哥一起參加同學會,你怕什麼?」 「我哪有……」她作賊心虛地低下視線。 「沒有,就去嘍。」韓惟真得逞地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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