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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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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位記者及官商政要、社會名流,在音樂廳的大門外,等候傑出的年輕鋼琴家,杜家夫婦也與有榮焉地跟在場人士寒暄。 著一身黑色燕尾服、容貌俊逸出色的杜聰又一出現,記者們隨即簇擁而上,閃光燈此起彼落。 杜聰又一擰眉,冷酷近乎無禮地推開擋路的人潮,走近杜家夫婦── 杜太太好不驕傲地對身旁光頭的中年男子喊道:「王市長,聰文來了!」她興奮地為他們介紹:「聰文,這是王市長。王市長一直稱讚你的琴藝不凡……」 杜聰文勉強忍住心中的不耐,敷衍地道了聲:「謝謝。」然後轉向杜家夫婦:「我要回去了。」 光頭市長都還不及開口歌功頌德一番,他扭頭就走,留下神情尷尬的社家夫婦。 「王市長,真……真對不起……聰文這個孩子就是這樣的脾氣……」杜太太手足無措,試著想挽回些什麼。 光頭市長卻是一臉崇拜地說:「真不愧是個藝術家!」 剛從自動販賣機買回可樂的社懷德和湯晨星,正巧看到這一幕──杜聰文一頭鑽進在路旁等候的轎車裡,甩上車門。 「他又怎麼了?」兩個月相處下來,雖然隔了段距離,湯晨星仍一眼就看出杜聰文又不高興了。 杜懷德心裡有股不祥的預感。八成大哥是看到了,也只有湯晨星有辦法讓大哥這樣捉狂,他突然覺得脖子後面冷颼颼。 「他的脾氣真大,誰又惹他了?」湯晨星這個肇事者毫無所覺。 除了你還有誰?杜懷德在心裡答道,得趕緊想個辦法隔離他們兩人,要不然,待會兒他可是會受到戰火波及。 「晨星,時間還早,這附近的夜景不錯,你要不要去逛──」 「不要了,等一下回你家還得搭計程車,太麻煩了。」 今晚,他們要在臺北過夜,明天再回南投;杜家在臺北陽明山上有間別墅,那裡風景優美,可惜交通不便,沒有公車往來。 「可是──」 「杜先生、杜太太已經上車了,我們快過去!」湯晨星逕自快步奔向加長形的豪華轎車,自動自發地上了前座與司機劉先生坐在一起。 杜懷德心裡暗叫一聲:慘了! 只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果然,車廂內氣壓極低!他小心地鑽進後車廂,坐在杜聰文的右邊,身體緊靠車門,儘量拉開彼此的距離。 坐在兩兄弟對面的杜家夫婦,不知所措地互望一眼,眼神中有說不出的困惑──到底自己的兒子在發什麼脾氣?卻沒有人敢開口問他。 「小劉,開車。」杜先生歎口氣,打開手提包處理公事。 杜懷德按捺不住以眼角偷瞥杜聰又一眼,發現他正以殺人似的眼神瞪著前座那顆晃動的腦袋──湯晨星正仰頭喝著可樂。 湯晨星真是該死的幸運!她這個專門扼殺大哥本就為數稀少的好情緒的主凶,竟然能在前座逍遙自在,而他們這些無辜受害者,卻得如履薄冰地陪大哥這顆超級定時炸彈坐在這裡,提心吊膽地擔心他什麼時候爆發! 這世界還有天理嗎?杜懷德好怨歎。 「杜懷德,我警告你別再煩我!」湯晨星終於失去耐性,用力闔上手中的書。 「晨星你好狠心,你可以一走了之,可我還得跟他相處一個多禮拜──」杜懷德發出哀號。 「那不關我的事。」她只工作到九月,還有三天她就自由了。 杜懷德激昂地說:「怎麼會不關你的事?事情都是你引起的,要不是你──」 湯晨星沒有耐性地打斷他:「不要再嘮叨了!你已經說了不下一百遍了。如果他真的看我不順眼,依他的個性他會馬上開火,絕不可能忍這麼久。」 「我也覺得奇怪,大哥應該直接找你算賬;而不是每天給我們臉色看,讓你在火網外逍遙。」 「所以我說,這事跟我無關;沒有人會因為一場成功的音樂會裡,有一名觀眾小睡片刻就氣成這樣,一定有別的原因。」 「說的也是……不對!」杜懷德差點被湯晨星說服了,他直晃腦說:「大哥從音樂廳回家途中,一直陰沉地瞪著你的後腦勺,這是我親眼所見,你絕對脫不了嫌疑。」 「真的?」怎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沒錯!」杜懷德強調地說:「從那天晚上起,大哥就變得陰陽怪氣的。」 「那他也太小題大作了,很多人都跑到電影院裡睡覺呀!說不定那天睡覺的還不止我一個。」 「晨星,沒有人會像你那樣睡過整場音樂會的。」杜懷德沮喪地耙耙頭髮。 「那又怎樣?他彈的那幾首曲子我都聽過了,而且是他害我晚上睡不好的,我在他的音樂會上睡個覺,禮尚往來一下也不為過。」 「好,都算大哥的錯。可是,為了我們這些無辜的人,你就去跟大哥……呃,解釋一下。」 這幾天,聽負責整理他臥房的阿娟說,他很難伺候,動不動就發火。如果這真是她而起,一人做事一人當,或許她得去找他談談── 「怎麼解釋?我確實睡著了呀!」 「你千萬別在大哥面前強調這件事!那會更刺激他的。」 「你到底要我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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