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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知道嗎?知道嗎?……

  她「卡」的一聲掛上電話。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吃飯,她得要先填飽肚子,否則下一段時間她會沒體力、沒思想做任何事。她以前誇口過的——戀愛才不會使她神魂顛倒哪!

  她可得說到做到。

  端莊女歌手,深宵幽會——王牌製作人誤觸情網?

  紡霧本來不看這些影劇新聞的,但另外一排較小的字攫去她的目光,徐士哲的名字映入眼中。赫!原來他又上了頭條花邊新聞了!仔細看了看報上附的照片,雖是拍得不怎麼清楚,卻看得出來就是她今天才剛唱過的,那首新歌的主唱人嘛。天啊!紡霧可真不能理解,才剛見過徐士哲不久,怎麼他馬上就能上演深宵幽會?報紙上還說女歌手是兩點左右由他家住處走出的。該死!那時候她可不正在癡癡傻傻的背著他給的電話號碼嗎?為什麼她過不久打的電話卻又沒人接!唉!肯定他「做」得太累了。

  哇呀!她還有心思想這種玩笑,她應該痛哭一場才對,為什麼此刻她卻有一種漠然的、看戲的感覺?甚至連一點氣他的意念都沒有,是因為自己沒有立場?

  是呀,她得小心自己的感情別放太深了,畢竟無風不起浪,他那麼多花邊豔史可不是空穴來風。

  紡霧試著平復心中翻騰的思緒,最主要的是不能影響到專門花錢來聽她唱歌的人,那樣會對不起自己的職業道德,她也不想把自己的「英名」毀於一世。

  是的,她的確表現得如同往常一般,她精確的彈奏每一個音符,完美的哼唱著每一首歌,她感覺到自己似乎比以往表現得更好。可是,騙誰呢?籌不去心中空蕩蕩的感覺,更氣自己竟連個可思念愛慕的遞補人選都沒有。

  以前,偷偷愛戀他的時候,看見那些新聞,頂多不過一陣醋意、一陣嘲笑罷了,有時候甚至還會開玩笑的對別人說,她愛人的眼光很不錯,他可是個大情聖哪。

  而如今呢?其實在看完這則新聞的十秒內,紡霧的心早就四分五裂、不辨滋味了,她只覺得很痛、很痛,整個人好像驟然失去全身的活動能力,她是靠著本能在驅使自己,不想讓人知道她內心的挫敗,也沒有人能知道。

  紡霧好氣自己,是啊,她現在是氣他,卻也瘋狂的想念他呀!她決定她要冷冷淡淡的、像對待一個初識者一樣對待他,她不要被徐士哲眼中倏忽來去的柔情打動,如果……如果她做得到的話!

  她忿忿的騎著機車在大街小巷穿梭,背上的吉他不時的礙著她,氣得她直想把背上的吉他甩掉,又委屈的想哭。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去面對飛雪的安慰!她不要自己最無助的一面被飛雪看到,可是她也茫然的找不到一點可以讓自己靜下來的方法。她曾想找紀豪,可是她怎麼能這麼自私,他可不是她單純的哥兒們了。

  不管!她決定自己打電話去問清楚,她一定要從徐士哲口裡聽到真相,哪怕這真相是他捏造的也好。

  打定主意,紡霧找個有電話筒又安靜的地方,把車停下來,撥了他特意提起的最後一個電話號碼。

  她在心裡數:十……二十……三十……五十,沒有人接。

  洩氣的掛上話筒,她捂著自己的臉,頹然靠在話筒邊的牆上。她是憑什麼?憑什麼去過問「別人」的私事?可是,她心裡就是不舒服,好難過又很想哭。他怎麼可以這樣子愚弄她?他怎麼可以在對她表露意思後,又若無其事的和別的女人上床?難過的想哭呵!卻又不能哭出來。

  不行!她一定要找誰說說話,不然只要一哭,她一定會哭得不能自己,不值得呵!

  投下一枚硬幣,她撥了一個自然由指尖反射出來的號碼,用手揩去眼中的淚,靜等話筒那端的人聲。

  「卡嗒!」錢幣掉入,她聽到飛雪熟悉的聲音。

  「我是紡霧。」她試著冷靜。

  「嗯,你在哪裡啊?十點半了耶,還不快回家,有人要請我們吃消夜,就欠東風吹回家。」

  「我在民權東路的某一條巷道裡。」紡霧還有心思開玩笑。

  「好吧!限你十五分鐘內快回家,人家來接你啦!叫他和你說話。」飛雪不等她反應,就把話筒塞給另一個人。

  「喂,剛才去餐廳接你,才遲到幾分鐘就等不到你了。」他在話筒那端若有所失的說。

  紡霧不想開口說話。

  「你……好嗎?」話筒那端聽不見她的聲音,忍不住焦慮。

  「還好啦。」她僵硬的回話,想儘量加深口氣中的冷淡。

  「身體不舒服嗎?」繼續問。

  「是心不舒服。」紡霧哆嗦著嘴唇。

  「誰讓你不舒服了?」

  「你……不可能。」她故意把你字拖了很久才接下文。

  「我叫申申和你講。」徐士哲察覺到她話中的冷淡和不耐煩,話筒又傳回飛雪手中。

  「申申喲,人家才和你頭一次見面,就知道你的昵稱了,他可真是有本事。」她忍不住醋意大發。「幹嘛?吃飛醋吃到我頭上來了?」飛雪在話筒中小聲的問。

  「不敢。我只告訴你,我還有些事要辦,得晚一點才回家,你們去吃就好了。」紡霧是心冷意冷,所以想要心狠意狠吧?

  「他專程請你,我不過是順口人情,我總還懂點朋友間的道義吧?你倒是有什麼事不能放著明天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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