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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淚眼迷股中她低喃,她深深明白自己的低賤與虛偽,可他卻……

  她一直想試煉他,想看他如她預期中現出心中醜惡的意圖,但他卻一次又一次,以他的真摯澄澈使她自慚形穢……

  蘭澤讓熱淚奔流,感覺心中壓抑已久的某個部分因淚水而緩緩蘇醒……

  這夜,蘭澤推說不適,沒有見客,雪綿密地下著,蘭澤隱約還聽得見前廳裡的熱鬧,但這難得的獨處時刻,讓蘭澤有時間檢視自己真實的心情。

  她救起潘磊不過是半個多月前的事,但她卻覺得他們仿佛認識下很久,幾年來她奉行不停的信條,卻一一讓他給動搖了,他讓她開抬相信,世上有一些事是真純的、值得期待的。但蘭澤並不能明確地說出那是什麼,或許,是他年輕乾淨的氣息讓她覺得……覺得……

  蘭澤想找出適切的字句來形容,她開了窗,沉靜的飛雪緩緩降落,她腦中浮現起他淡淡的微笑,穩靜的眉眼,有一種讀書人特有的風骨……

  「小姐,覺得好點兒了嗎?」江兒撥開珠簾進來,捧看一硯雞湯,擱在桌上。

  「嗯。」蘭澤應了聲,看見雞湯,問:「那是……」

  「是嬤嬤特別吩咐廚娘熬的雞湯,小姐趁熱喝。」

  「你喝吧,我不想喝……」

  「小姐還不舒服嗎?剛剛我在廚房外碰見磊哥,他也很擔心小姐,還說如果有需要,他便駕車去找大夫來看看……」江兒說。

  「磊哥?」蘭澤挑出了這個稱謂。

  一向安靜的江兒卻霎時紅了臉,支唔地道:「嗯……是呀……磊哥對我很好……有時還會教江兒賦詩呢……他真的很有文采……沒能參加春闈好可惜……」

  蘭澤卻有些心驚,江兒說的一切,都是她不曾見過的,一向安靜的江兒此時雙頰撲紅、眼神中有著欣悅的神采,更是令她訝異:是呵……他們年齡相近,自己都因他而迷惑,況且是情竇初開的江兒呢?

  「你愛上他了,是不是?」蘭澤還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前,問句便出了口。

  江兒的臉更紅了,垂頭不語。

  「才半個月的光景,你們……就熟絡到這種地步了?你忘了我曾經告誡你的話嗎?」蘭澤的語氣分外嚴厲,她想,有一半是在提醒自己吧?

  「江兒記得……」她囁嚅地回答。

  蘭澤的心頓時間比冬雪還冷,原來,潘磊不只融化了她冰封的心,還擄獲了江兒的芳心,她覺得心寒,原來這麼些年,自己還是沒長進,她居然忘了裴四公子帶給她的幻滅……她在心底冷冷一笑,遏抑了心中另一個「潘磊」和他不一樣的念頭。

  「記得就好……你可要好自為之。」蘭澤道:「別重蹈梅璨的覆轍。」想起梅璨,她的心無比沉重。

  「江兒知道了……」她低下頭,小聲地說。

  「你下去吧……我累了……想早點睡。」蘭澤道,眼底的神色有些飄忽。

  「是,小姐。」

  蘭澤的心卻難以平靜,關於梅璨的一切又悄悄浮現……

  隔天一早,蘭澤使喚江兒準備了香燭,一夜未合眼的她,顯得疲憊而倏淬,許多心事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她無法一一厘清,她想找個人說話,卻悲衷地發現無人可傾訴,梅璨已死,而自己也好久好久,沒怯梅璨墳前為她上香了……

  「早。」

  聽見潘磊的聲音,蘭澤微微詫愕。

  「聽說你昨晚不舒服……好些了嗎?」潘磊和煦如春陽的嗓音再度響起。

  素淨著一張臉的蘭澤抬眼看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昨天下午的事,和晚上與江兒的對話,糾纏在她心中,他卻仍泰然自若,她低下頭,默不作聲。

  「你看起來很累呢……怎麼了嗎?」潘磊扶她上車,關心地問道。

  「江兒說……你教她賦詩?」掙扎了許久,蘭澤終於問出心中的問句。

  「嗯……是有幾回我剛巧遇見她正為夫子交派的作業煩惱著,便稍微跟她聊了幾句。」潘磊道。

  「她說你……很有文采。」

  潘磊只搖頭笑笑。

  「盼玉樓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錯過了這次考試,還要等三年……」

  「命吧……讓我多受三年磨練……功名對我來說,不是最要緊的事,我只記掛揚州的家人。」

  「你有兄弟姊妹嗎?」蘭澤問。

  「一個姊姊,一個弟弟。」

  「可有捎信回家?」

  「嚴冬時分……無人可托……得等春天來時……」潘磊歎了口氣。

  蘭澤沉默了一會兒,從袖口取出一個用布包起來的東西,潘磊疑問地揚起眉。

  「打開它。」蘭澤遞給了他,這是她想了一夜做出的決定。布包裡是幾件精巧的首飾,潘磊抬頭看她,問:「為什麼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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