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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澤……你呢……你……呢……

  只留下隱約的問句,回蕩在蘭澤的記憶裡。

  「宋志文……這是你做的好事……」蘭澤咬牙切齒地道,她禁錮了自己的眼淚,她沒有哭,但是心內的痛楚令她幾乎要暈厥。

  「璨璨……」蘭澤用手環抱住自己,不停地喚。

  空蕩蕩的長廊並沒有任何迴響。

  「小姐,馬車已經備好了。」江兒徐緩的聲音回蕩著。

  蘭澤站在窗前,賞著白雪紛飛的景致,庭院裡的綠意已盡,白茫茫的雪色映人。

  蘭澤敷粉盛妝,身披一件雪白狐裘,與雪色相襯----那是魏大人送給她的禮物,價值連城。

  這三個月來,魏大人包養著蘭澤,他的年紀雖大,但有地位、有財富,是蘭澤考慮的對象之一,今日蘭澤將赴的雪宴即是他所主辦;蘭澤懂得他欲向眾人炫耀他的新歡的心理,所以分外細心打扮,特地挑了顯示他的財富的狐裘,好讓他接受著眾人的欣羡與讚美。

  「江兒,這回你也一塊去,見見官家排場,以後便懂得應對。」蘭澤自豔紅的唇間吐出這句話,姿態優雅地將窗扉掩上,攏緊了狐裘。

  「是,小姐。」

  「去加件襖衣,我先上車等你。」蘭澤吩咐道。

  江兒應聲而去,蘭澤拾了把油紙傘,走出房門,緩步走人纏綿的雪裡,從唇間逸去的白煙緩緩飛散。

  洛陽城寂靜多了,她想。

  少了街市的喧鬧,蘭澤感覺舒服了些,這是一年中她最愛的時節;絕對的孤獨和寂靜一直是她渴望的,只是夜夜簽歌,這種時刻少之又少。

  不消多時,江兒加了件襖衣上了車來,細心的她早在車篷內放了一盆暖紅的炭火,馬車在沉默中緩緩前行。

  江兒是個懂事的女孩兒,並沒有饒舌的壞毛病,蘭澤沉澱在自己的思緒中,輕撩起窗簾,望著雪地裡長長的車轍,突然有團黑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咬著唇,想了一會兒,這個畫面勾起她內心深處的某個記憶,她蹙眉,沒有考慮太久,便輕叩車篷,吩咐車夫停車。

  「小姐,怎麼了?」

  江兒疑惑地問。

  「有個人,倒在雪地裡。」

  蘭澤道。

  「要江兒下去看看嗎?」

  江兒問。

  蘭澤想了想,決定道:

  「我跟你一起去。」

  江兒點點頭,打了傘,隨蘭澤走向快被大雪覆蓋的黑影。

  蘭澤的心弦被深深震動,同樣的畫面,十年前,她抱著繈褓中的弟弟求助無門時,即倒在路旁任雪湮沒,後來姐弟兩個被盼玉樓的根根救起,只不過,弟弟年幼,沒能撐過那個雪夜,而她,自此在盼玉樓生活下去。

  往事悉如潮水,她深深記得那種求助無門的悲涼,這一點讓她心軟,不忍見他人同胞弟一般死于寒凍。

  「還活著嗎?」蘭澤問江兒。

  「還有鼻息……只不過很微弱。」

  蘭澤望著地上衣衫襤樓、唇色凍得發紫的少年,她毫不猶豫地解下身上的狐裘,圍繞住意識模糊的少年。

  「小姐?!」江兒震驚地喚,那上好的狐裘是魏大人費盡心思送的禮物,小姐竟毫不吝惜地披在一名看似乞兒的少年身上。

  「江兒,幫我扶他上車,我們先回盼玉樓一趟。」蘭澤吩咐道。

  「可是……魏大人的雪宴……」江幾支吾地道。

  「人命重要,還是雪宴?」蘭澤只道了一句。

  少年遭暖意環繞,半睜開了眼,道:「這位……姑娘………」

  「先別急著說話……還能走嗎?車就在那兒。」

  少年努力止著發顫的牙齒,點點頭。

  「那好……」蘭澤微笑,扶著他一步一步走向馬車。

  上了車,蘭澤讓少年躺在炭火盆邊,馬車往回程走,蘭澤在爐旁烤了烤火,凍紅的手指逐漸恢復了感覺。

  「多謝……姑娘……相……救……這……狐裘……」少年努力說著,一面想將狐裘還給她。

  「等你恢復了再說……我想……你幾天沒吃東西了吧?」蘭澤問。

  「嗯……」少年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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