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魂，訴情(34)_楚月

三十四

　　談落日在他懷中猛搖頭，然後雙手抱住他，那種抱法好似怕他轉眼間就消逝一般，緊緊的、毫無空隙。

　　「我的日兒最堅忍不屈了，對不對？」

　　堅忍不屈？

　　曾經，誰也這般形容過她？

　　誰？

　　啊……是趙公子？

　　她生命中除了父親外最親近的兩個男人都如此看她，但事實卻不然，她一點都不堅強，她也希望有人來替她撐起一片天，讓她無後顧之憂，什麼都毋需再煩惱。

　　可惜她身邊始終沒有這樣的人，因此她必須比平常人更為堅毅，如此一來才能在這現實殘酷的人世中活得逍遙又自在。

　　但如今又聽衛彌天這麼形容她，談落日無語了。

　　她苦笑，究竟該答是或不是呢？

　　「日兒，無論我在哪裡，縱使只與你分開一刻，我也要你記住，我衛彌天這輩子只會愛你一個人，你只需記住這點便夠了。」衛彌天明知自己很自私，卻又不得不說，只因有些時候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順心如意的。

　　假若他死，除了徒兒外，他最放不下的便是落日。

　　明明看穿她內心的脆弱，他依然說出這番話，為的僅僅是他希望落日能夠勇敢活下去而已。

　　所以，他是自私的，他從不否認這點。

　　「嵐魆、嵐魆！」

　　重獲自由的千姒來到靈山上，放聲大喊。

　　藍色身影聞聲，緩緩現身在千姒身後，戲謔的說：「這麼大聲，可見關你的人待你還不薄嘛！」

　　「你為何不來救我？」

　　「你這句話問得可有趣了，我反問你，我為何要去救你？我們沒親沒故，又不是朋友，你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同類，我何必救你？」

　　嵐魆狠毒的話狠狠紮在千姒心上，不過她也沒被打倒，反正嵐魆的話又不是今天才這麼毒的。

　　「可是你上次也救過我。」

　　「敢情你是把我當成你的了，是嗎？我想我該慎重說明，上次救你已經是我最大的失策了，所以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嵐魆說完，目光凜凜。

　　千姒完全被嚇到了，這還是她頭一次看見嵐魆發怒的模樣，但她依然不懂得收斂。「是不是因為我要阻止你進鬼門，所以你才生氣了？」

　　嵐魆淺淺揚笑，聲音卻冷冽如冰。「生氣？對你？沒必要。千姒，我是不可能會跟你在一起的，我勸你還是少打我的主意，要不然我殺你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千姒也笑了，笑得毫不在意。「殺啊！反正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的，你要殺要剮，我都會任你處置……只要別叫我離開你。」

　　嵐魆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復，一時間竟楞在原地，答不出口。

　　「你不怕死？」

　　「死？只要不當作那是『死』而是一種『解脫』，又有何懼哉？」千姒更灑脫道。

　　嵐魆原本微啟的唇緩緩合上，他的眼也閉著。就在千姒以為這是嵐魆答應讓自己留在他身邊的意思時，嵐魆又突然睜開雙眸，雙手掌心朝內，凝出一個淺藍色的光球，瞬間，光球脫手，直擊千姒。

　　千姒見狀已來不及閃躲，就被光球擊中吸入，再次，她又被關起來了。

　　「嵐魆！嵐魆！」她猛捶打光球，光球卻是一點也不受影響。

　　「千姒，別再跟著我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嵐魆雙手負在身後，轉過身。「我反倒想問你，為何執著於我？」

　　「因為我喜歡你。」

　　「但我不要你的喜歡。」留下最後一句話，嵐魆逕自離開了。

　　千姒怔住，默默目送他離開，不發一語。

　　第八章

　　隨著大婚之日愈來愈近，整個靈山村也逐漸陷入濃厚的喜悅氣氛中。

　　與過年的熱鬧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靈山村內真正能慶賀的事情愈來愈少了，如今有一樁喜事即將要辦，眾村人莫不投入準備工作中。

　　即將要搬出去了，雖只是搬到隔壁而已，談落日依然心有不舍，拉來徐嬤嬤席地而坐閒聊。

　　「娘，以後我就住在隔壁，若您覺得不好，我們也能搬回來住。」

　　徐嬤嬤滿臉歲月的皺痕，笑得好不開心。「說這什麼話，咱們靈山村一旦女兒嫁出去，就等於潑出去的水，是不能再回到娘家居住的，否則可是會替長輩折壽，日兒……」一出口，徐嬤嬤才知道自己穿幫了，急忙掩住口想改時，也來不及。

　　「日兒？您又想起日兒了嗎？」談落日不疑有他，單純以為是徐嬤嬤又想起她了。

　　「是啊……」徐嬤嬤心虛的表示，哎呀，欺騙如同自己女兒般的日兒，她真是過意不去，可若不出此下策，恐怕到死她都看不見日兒的幸福了，所以就請原諒她這點善意謊言吧！

　　「您是何時想起日兒的？」談落日笑問。與其讓徐嬤嬤將自己當成柔兒緬懷過去，她其實希望徐嬤嬤能想起自己的真實身分，畢竟那才是正常的。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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