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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庭院中花木扶疏,還有一個養了許多五彩金魚的水池,華麗得相當不真實。

  女傭示意伊琳在玄關處換下鞋子,便引領她直接走往二樓的起居室。

  「來啦?」據說到香港去的鐘麗心,竟衣裝淡雅的端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淡淡地朝她領首。「這麼晚,Max都睡了。」

  「十點不算晚,去把他叫起來。」齊政民把外套遞給女傭,順手接過妻子捧上來猶冒著熱煙的普洱茶。

  「不用了。」伊琳連忙說:「我自己進去看他就行了。」反正只是看一眼,躺著和站著意義差別不大。

  齊家兩老互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時起身帶她上樓後再離去。

  伊琳站在門口,躊躇著是否該敲一下門。齊母說他已經入睡,那一敲門豈不又驚擾了他。

  生病的人不容易入睡,一旦被驚醒,不知又得奮鬥多久才能再度進入夢鄉,以前她媽媽就是這樣。伊琳想了想,悄聲轉開門把,躡足走了進去。

  哇,裡面好暗!待略微適應後她四處張望了下。漆成淺藍色的牆面,畫著許多彎彎曲曲的線條。這人包准有著很嚇人的怪癖,否則不會把自己的臥房設計成這副德行。

  幸好裡面的床鋪、坐椅和畫作、擺飾,都予人十分怡然的藝術氛圍。

  齊少爺的確已經睡了,臉面朝內側躺的身軀,看起來好像不怎麼瘦弱,但也不夠壯碩。

  伊琳呆立在那兒不如多久,終究提不起勇氣走過去將他看個清楚。

  如果這時候打退堂鼓,那麼她恐怕不知道還得受她堂叔多少鳥氣,但,倘若冒險一試,不就是拿自己一生的幸福當兒戲。

  「怎麼會是一生?」李怡安曾說:「他能再多活一、二年就是祖上積德了。」

  真是這樣嗎?

  心存僥倖,是一切罪行的原凶。

  她第一次用鄙夷的心情來審視自己的內心,卻于瞬間像逃犯一樣,倉皇逃出思維的羅網。

  怪不得她呵,她是有著充份不得已的苦衷呀。

  伊琳又呆杵半晌,才緩緩地走到床邊,為他拉起幾乎褪到床腳的被褥。惝若此刻床上躺著的人是齊歐梵,那麼……唉,她的心竟莫名的慌亂起來,心口卜通蔔通的,沒來由的開始緊張起來,好像下一秒床上的人便會醒來似的。

  真沒用!

  趁沒驚醒他以前,伊琳趕緊退出臥房,並告別齊家兩老,齊政民隨即要小陳送她。

  沒家可回了,所幸醫院仍保留著她的床位。今晚勢必會是個無眠的夜,她要用很多很多時間來想念齊歐梵。

  第一個令她心動的男人。他是什麼時候敲開她的心扉,讓她不自覺地沉淪下去的?

  她能夠在嫁做人妻後,心裡仍偷偷愛著另一個人嗎?齊家的人或許不會發覺,但良心會審判她呀。

  放逐良心去逃亡吧!齊歐梵是個好人,理當得到一個比她更好更適合他的妻子,與之共偕白首。

  胡思亂想之際,她忽地記起,有一份她帶回家加班處理的文件,是趙副理明天急著要的會議資料。

  「陳叔叔,我在這裡下車好了。」這麼晚了,不好意思請人家專程送她回去一趟

  小陳回頭問:「為什麼?」

  「因為我還要回去拿一份文件,明天帶到公司。」

  「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搭車不方便,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見他很堅持,伊琳說不過他,只好勞煩他了。

  二十分鐘後,車子已經停在她居住的公寓樓下。

  「請你等一會兒,我上去拿立刻下來。」伊琳才要踏出車門,小陳不知怎地,緊急喚住她。

  「快把車門關上。」他一個漂亮的回轉,車子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後,快速駛回原來的道路。

  驚魂未定的她,這才瞟見公寓樓下有兩名男子拿著棒球棍,來來回回的踱步,還不時朝左右張望。

  是他們。

  伊琳認出其中一個就是昨晚襲擊她的惡人。鐵定是齊歐梵不肯撤銷告訴,所以她堂叔又找了人來警告她。

  怒火中燒的她,不自覺握緊雙拳。

  絕不能放過他們,不能!

  齊政民起得早,通常天還沒亮就下了床,這是多年前就養成的習慣。

  女傭已經將清粥和素菜盛好,放在餐桌上,等著他打完八段錦後過來食用。

  「爸,早。」坐在餐桌前的齊歐梵笑了笑。

  「怎麼今天這麼早?」齊政民注意到,他這個回國後第一次回家住的兒子,除了臉上有著僵硬的笑容還有兩個黑眼圈。

  「睡不著,與其在床上輾轉反側,不如起來陪你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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