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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是嗎?」安采妮垂首沉吟了三五秒鐘,始噙著笑抬頭直瞪林明輝。「這小子真夠陰的,自己闖了大禍,竟還要反咬我一口,拖我一起下水。」

  她神態轉變之快,令林明輝頗為詫異。

  「你真的不知道這整件事情?」他不懷好心的問。

  「你想可能嗎?我跟挺山老死不相往來,這是全臺北商圈的人都知道的事,我叫他去偷人家的商業機密,他會去!你問這句話是老糊塗了,還是別有居心!」

  安采妮的強力反詰,令林明輝險險招架不住。

  「我,我是……我只是猜測而已……」

  「猜測你自己還差不多。」她拉下臉來,把話說得極重。「你和他親如父子,還曾背著我爸爸在外頭合資開設加工廠,揩永安的油水,記得嗎?要真論起來,你的嫌疑比我大得多了,是不是要我把你這段光榮的事蹟呈堂供出?!」

  「我、我……」

  「都別說了!」安百賢拖著龍鍾的體態,從門口走了進來。「采妮,回來啦?你回來就好了,進我辦公室談吧。」

  「林副總何不也一起進來商談對策?」安采妮冷笑的說。

  「他不用,就你進來,采妮,爸爸有好多話跟你說。」安百賢等安采妮一進他的辦公室,立即將門緊緊關上,並叮嚀秘書,不准任何人打擾。

  他臉上僵凝的表情叫安采妮極度的不安。

  父女倆沉默良久,安百賢終於先開口道:「很抱歉,你還在休假呢,硬是把你給叫回來。」

  「爸,我們父女還需要這些客套話嗎?」記得過往,他們甚至連禮貌的寒暄都少之又少呢。

  不知道這是不是豪門父子、父女的樣板生活,在他們的生命中,親情是最不被重視的,他們有的只是不斷的鬥爭和掠奪。

  安采妮發現父親迅速的老了許多,頂上的白髮仿佛在短短幾日內,猖狂湧冒,完全掩蓋了他一向的精爍和灑然。

  「是,是,我們是父女,世上沒有人比我們更親的了,有話大可直說嘛是不是。」安采賢長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這回,你無論如何得救救你弟弟。」

  「我要怎麼救他!我哪有能力救他!爸爸,挺山他犯法犯到美國去,他……這回我是無能為力了。」即便她再神通廣大,遇上這樣的難題,她也是愛莫能助呀。

  「爸爸求你好不好,」他說著說著老淚忍不住潸然而下。「我清楚得很,這件除了你,再沒人使得上力了,你弟弟純粹是年少無知。」

  「您錯了,」安采妮抽出一張面紙遞給她。「他是和別人陰謀好了來陷害我的。」

  「怎麼會?」安百賢一愕,「你指的別人是誰?」

  「是誰我還不確定,可以確定的是,挺山確實恨我入骨,他不但害了自己也不放過我。」她把美國警方寄來的文件呈給他。「這回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混賬!」他氣得臉色發青。「該死的狗東西!我、我這造的是什麼孽、什麼孽啊我!」

  看著父親老淚縱橫,預期該有的痛快感覺一絲也不復存在。轉臉望向細雨紛飛的窗外,濃濃思念襲上心頭。

  什麼節骨眼了,她還在想著他,而且完全不由自主,心底一有空隙,他的身影就翩然降臨,緊緊竊占她整個心房,無論如何揮之不去。

  「采妮啊!」

  安百賢喚了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你趕緊和律師研擬對策,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把挺山救出來。」

  「是的,爸爸。」她想,如果今天觸犯美國律法的人是她,爸爸是不是也會以這樣疼惜的口吻,吩咐眾人救她脫困?

  安采妮臨走出辦公室門口前,安百賢忙追加了幾句,「你弟弟他不會是有心害你的,他一定是急瘋了,才會胡言亂語,你要原諒他。」

  「是的,爸爸。」

  她點點頭再度邁開腳步,感覺不知從何吹來一陣涼颼颼的風,直冷進她的背脊。

  安挺山害她何止一次,從小到大,他們兄弟倆為了要剷除她這個眼中釘,不知使過多少卑劣的手段。

  爸爸他怎麼會知道?除了忙公司的事,他總是窩在朱幼齡那裡,對她言聽計從,她曾一度懷疑,他是否還記得有她這麼一個女兒。

  叫她去救安挺山,那誰來救她呢?

  安挺山吃上了官司,猶不忘回過頭來倒插她一刀。這麼狠?這麼狠?多年來,也和母親一直處於弱勢,任人糟蹋欺侮,沒有人對她們伸出過援手,她是靠著自己的力量,才能爬上權力頂峰,難道這也不行,她招誰惹誰了?

  安采妮開著車子來到齊美,將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她枯坐在駕駛位子上半個多小時,仍然思潮翻湧。

  永裡裡沒有人能替她解圍,齊美呢?她能向誰開口,又能指望誰?

  阿忌呀阿忌!此刻的你在哪裡?你可知道我有多麼的旁徨無助?

  阿忌說得沒錯,她是畫地自囚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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